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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李袀就找到附近有名的无赖赵三,有意无意地提起想学撬锁开锁的手法,赵三早与苏离认识,知道苏离进了衙门当差,巴不得奉迎李袀,他本身精于开锁撬锁,就立刻答应了。
两人一教一学,很快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看着铜锁的钥匙和一段扁平铜条也没啥太大区别,李袀暗想这古代的锁具简直太简单了,钥匙的牙齿只有两三个,和现代的起伏不平的钥匙根本没法比。学得差不多,又拿几把铜锁试了一下,渐渐得心应手,李袀就试探道:“赵三,你有这本事,我看你也不用把衙门放在眼里,就算被抓进大牢,牢里头那些枷锁牢门你还不是轻易弄开,说走就走。”
赵三会错了意,以为李袀故意拿话为难他,连忙作揖道:“苏大哥,小弟可不敢对抗衙门,再说小弟这点手段其实算不得什么,牢里的枷锁小弟是万万打不开的。”
李袀:“什么意思?”
赵三又回道:“平民百姓家里用的铜锁当然简单,衙门里和大户人家用的可都是梅花锁或者连环锁,小弟这点本事可打不开。”
李袀奇道:“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那牢里重犯戴的枷锁呢,是不是更厉害?”
赵三:“那兄弟我就不知道了,想必用的是更精巧的八卦连换锁或者蛤蟆锁之类。”
李袀本来想在吴一刀的手链脚链上做文章,才想起学开锁,听了这些话,心中就有些低落,随口应付了几句。
回了值守房,赶到牢里与几个值守的衙役狱卒闲聊,李袀又装作无意的把话题引到牢里用的锁具上,果然如同赵三所说,重犯的枷锁大多都是特意打造的极为机巧的梅花锁,李袀又提到锁住吴一刀用的锁具,其中一个江宁府的差役炫耀道:“那可是我们江宁府多年前请高人打造的黑铁精钢锁,是蛤蟆锁,没有钥匙想打开可是痴人说梦,不然那吴一刀是老江湖,内功又强,一般的锁还不是拿根草棍就捅开了?”
李袀和众人一起打了个哈哈,心中却不是滋味,转头回到值守房来回思量许久,看到值守房内间的大锁,突然心中有了主意。能打开吴一刀身上锁具的钥匙平时都被锁在值守房内间库房里,库房里还有人犯案卷和一些重要物事,库房钥匙一直是牢头随身携带,只有一次李袀曾无意中看见牢头傍晚时候把身上的好几串钥匙都锁在了值守房牢头私人柜子里。那天牢头为什么把随身钥匙放在值守房呢,晚上去办什么事或者去做什么事怕丢失或者不方便携带,可能去喝酒或者是洗澡又或者……只能试一试了。
过了两天,武哥找到李袀,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放在李袀手里,低声道:“快收好!”
见李袀快手快脚地放进怀里,武哥低声嘱咐道:“这是开封府里一个用药的高手专门配制的毒药,你小心些,都倒在吴一刀饭食里,这事就成了。回头我们会支开不相干的人,你只管把死尸背出去,外面还有人接应你,到时候咱们指挥使会带你回京。”
李袀面露迟疑之色,说道:“武哥,这事牢头赵大哥怕是不知道吧。”
武哥眉头一皱:“难道指挥使大人比不上小小牢头?你做了事就会和指挥使花大人一同进京,一同向开封府尹禀告,怕牢头干什么?”
李袀为难道:“此事若是做了,恐怕牢头知道了会怪罪我,我想指挥使大人能不能给我一张通关文书,做完这事我立刻离开信州城,我可不愿留在城里担惊受怕。”
武哥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说道:“好吧。”
李袀又低声道:“还有那人可被锁在石柱上,毒死了人,尸体如何解得下来?”
武哥冷哼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用腰刀砍断了他手脚不就好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李袀陪笑道:“那人是练武的,我就是怕手脚不利索,一时砍不下来,再说弄一地的血,恐怕留下蛛丝马迹。”
武哥听了,皱眉道:“你小子推三阻四太不痛快,那你说怎么办?”
李袀笑道:“重犯的钥匙可都在我们牢头手里……”
武哥想了想,说道:“我回头想想办法,你等我消息。”
说着武哥又嘱咐了几句,急冲冲走了。
信州城一个不起眼的宅院里,武哥向花指挥使把李袀的话一一学了,花指挥使想了想说道:“这小子倒也胆小,通关文书我可以给他一张,让他安心。还有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费这么大的事,我隐藏身份过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事做的干干净净,吴一刀不是一般人,有风声说有一大帮江湖人已经准备在半路劫狱,咱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罪名杀他,若是把他随随便便就杀了,江湖中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杀了人还得把这事嫁祸到信州衙门身上,不能出错,所以最好是让吴一刀死不见尸,莫名其妙的消失,到时候我们就反咬一口,说信州官府私放犯人。这样江湖上的人也没话说,吴一刀已经跑了,他们就没理由找咱们麻烦了,到时候咱们还得把吴一刀脑袋带回京,京里的大人们可等着呢。”
武哥听了立刻奉迎道:“真不愧是指挥大人,好计策,好手段。”
两人哈哈大笑,末了,武哥又道:“那钥匙的事?”
花指挥使:“那还不好办?等赵牢头当值的时候,你以捕头的身份请他喝花酒,请他逛窑子,想办法把钥匙弄到手。”
武哥拍手道:“高,找最好的姑娘陪他,他就算再谨慎,找女人的时候还能不脱衣服了?”
花指挥使笑了笑:“小小牢头不怕他有多精明,关键是姓苏那小子,最后等尸体弄出来,就马上做掉那小子,记得拿回通关文书,再毁尸灭迹,你马上回去,让兄弟们这几天都惊醒点儿。”
武哥连声答应,怀揣了通关文书兴冲冲走了。很快武哥找到李袀,趁四下无人把一张通关文书递给李袀,李袀接过一看,上面有开封府公干字样,还有开封府印章,确认无误就收进怀中。
这样又过了几天,李袀心中有事,一直守在值守房和班房,那些江宁府的差役也规矩了很多,每天都有数人守在班房内外。
这天眼看将近晚上,李袀刚到班房走动,就见牢头从班房出来对李袀道:“苏老弟,今晚你替哥哥守一晚上。”
李袀应了,随口问了一句,赵牢头笑道:“多嘴,你小子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江宁府的武捕头想和你哥哥我喝两杯。”
李袀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拉了赵牢头认真道:“赵老哥,我听哥哥们说这些江宁府的人在咱们这里一呆就是一个月,似乎没安什么好心,哥哥可得惊醒着点。”
赵牢头楞了一下,又骂道:“胡说些什么?”
李袀说这些是有道理的,只要赵牢头提防这些人,那他就极可能把随身重要物事锁在他私人柜子里,那李袀就有机会拿到。
李袀呵呵一笑转身进了班房,呆了片刻又探头出来察看,就见赵牢头进了值守房,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又哼着小曲走了出来,接着锁了值守房,就被武哥拉了,两人一起走了。
李袀猜测,江宁府那帮人请赵牢头喝酒,可能就是要从牢头身上拿到钥匙,今晚这些人都去喝酒,就是自己行事的时机,想到这李袀心中不由得极为紧张起来,虽说他施放了大梦衍天术,已经算是见了大世面,可他在现世中毕竟没经历过什么事。
很快夜色降临,班房里李袀和另外三人闲聊一会儿,李袀便道:“闲来无事,咱们四个不如喝上一点,小弟手里正好还有半只烧鸡和小半壶酒。”
和李袀一起值守的狱卒看了江宁府两人道:“这怎么行,咱们值守班房喝酒误事,让上司知道罪名不轻。”
李袀心中只道:“你平时值班酒少喝了?今天有江宁府的人就在这儿装。”
李袀向江宁府一人使了个眼色,花指挥使请李袀喝酒之时这人就在场,想必是花指挥使心腹,果然这人笑道:“少喝一点酒会误什么事,咱们值班看犯人的比别人都辛苦,晚上哪有不喝点的,就算上司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那狱卒也就不好再反驳,李袀就离了班房,说回值守房去取酒菜。开了房门进了值守房,李袀立刻拿出铜条和细铁钩,几步来到赵牢头的私人柜子前,把铜条和细铁钩伸进锁眼。
这把铜锁比一般人家的锁要复杂一些,李袀折腾好一会儿也没勾住锁簧,等最后开了锁已是出了一身汗。
打开赵牢头私人柜子,见到里面有好几串钥匙,李袀立时心中一喜。李袀取了钥匙,侧耳倾听,听外面没有脚步声,急忙走到值守房内间库房,用手里钥匙一一试过,很快一把钥匙打开了库房,李袀再不耽搁,闪身进了库房。
库房很小,只有三个大木柜,一个堆满了卷宗,一个里有些金银和杂物,还有两把黑黝黝的样式繁琐的钥匙就挂在里面。就是它了,李袀一伸手拿在手里,又仔细揣在怀中。
出了库房,把库房原样锁了,又把库房钥匙放回远处,锁了牢头的柜子,这时李袀又出了一身汗。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这时李袀理了理头绪,暗骂了一声:“李袀啊李袀,你怎么这么软蛋,你可是穿过来的人,可真给穿越一族丢脸。”
说着镇定了心情,取了酒菜急冲冲回了班房。班房里那狱卒已经等急了,问道:“怎么这么慢?”
李袀含糊道:“找了半天,就这么点酒了,说着把半只烧鸡和半瓶酒放在桌上。”
众人也不客气,四人围坐了,找出杯子匀满了酒,吃喝起来。不一会儿酒菜下肚,很快就一扫而光,李袀就起身道:“哥几个坐着,兄弟我下去转转。”
说着李袀下了台阶,拿钥匙打开狱门进了去,又按规矩从里面锁了,慢悠悠哼着小曲挨个牢房巡查。装模作样察看了几间牢房,李袀就直奔最里面锁着吴一刀的那间。
吴一刀正盘膝练功,听见脚步声睁开眼就看见那个一直给他送吃喝的年轻狱卒板着脸走了过来。不过今日这年轻狱卒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拿出馒头从门缝铁条间递进来,只见年轻狱卒摸出腰间钥匙,轻手轻脚打开了牢门,小心地走了进来。吴一刀心中惊讶,正要发问,又见年轻狱卒又从怀里取出两样黑黝黝的东西,手一弹,正扔到吴一刀身前茅草上。
李袀也不说话,一指地上的钥匙示意吴一刀捡起来,又做了个扭动开锁的动作。钥匙!吴一刀心中一震,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狱卒,急忙捡起钥匙。
李袀干脆故作悠闲的倒背双手,转过身去看也不看,过了一会儿,就听一阵咯咯吱吱的金属摩擦声,又过了一会儿,直等到李袀心中越来越急,突然传来咔哒一声清脆开锁声,李袀立时心里一稳,过了片刻,又是一声。
回头一看,果然那吴一刀已经开了锁,轻手轻脚脱下手镣脚镣,满脸又惊又喜,见李袀看过来,吴一刀急切地上前一步,似乎要说什么。李袀瞪了吴一刀一眼,用手压了压,示意吴一刀稍安勿躁,又指了指原地低声道:“等着!”
吴一刀一愣,接着就见这年轻狱卒不紧不慢地出了牢房,又慢条斯理地对上牢门,踱着步走了。吴一刀愣了一下,心中确认这年轻狱卒必是来救自己出狱的,就算他已是一个老江湖,这时已身陷牢狱月余,见有人来救,也是不由得又惊又喜,坐立不安。
李袀慢步走了几步,慢慢镇定了心神,吹了声口哨,才不紧不慢返回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