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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开始--> 阳光正浓,回廊中却格外凉快,而廊下棋局还不算胶着,苏晋不急不忙的下了三枚黑子道:“所以,这算是第一步?不过听说镇北军一向涣散,倒没想到这个刘庶还算是纪律严明。”
秦筝微微一笑道:“也不全是,刘庶为何会大力惩戒是有来由的,他参军十余年,人品正直,在军中也有一帮誓死效忠的兄弟,军功嘛,也不算浅,可王爷知道他为何只混了个镇北军的副将吗?”
刘庶这个名字对于苏晋来说还是颇为陌生,他摇了摇头。
“他曾经领兵打过一场坪山之战,可是却大败而归,从此便断了升迁之路。”
“坪山之战?这我倒听说过,因为当时营妓犒军之制大加盛行,军队长久风气涣散,渐渐无回天之力。”
“所以说,刘庶此生最恨的就是营妓之制,他曾数次向赵青山谏言,要将镇北军的营妓另外发配,赵青山却没有同意。”
拿起黑子的手微微一顿,对于面前这位素服女子的手段与谋略,苏晋并不是不清楚,只是连自己都从未在意过的一个小人物,她竟将背景都掌握的如此清楚,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及。
“所以,你安排兵士因为宿妓而迟到,是为了再次提醒刘庶,营妓在军中的负面影响?”
她落下一子,缓缓道:“现在的他,恐怕正在苦思良策,怎样将这些营妓除之后快。”
“第二步呢?你的计划是什么?”
时近中午,院子里传来悠悠饭香,她莞尔一笑道:“该吃饭了,下午再继续如何?”
军中造饭会比寻常人家早一个时辰,镇北军中的生火做饭、浆洗衣物等杂活都是由营妓来完成的,也只有干活的时候,营妓们才可以从红帐中出来,去河边或是灶营,都有兵士监视跟随,以免逃跑。
说是监视,但这些营妓哪敢有逃跑之心,之前也有那么一两个试图逃跑的,被追回来活活打死后,便很少有人敢了,所以监视的兵士大都比较闲散,并不紧跟,只在灶营外闲聊起来。
几人正聊着,突然间灶营中一阵浓烟滚滚,里面有慌乱的呼喊声,刚回过神来,那些营妓已经慌忙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着叫道:“不好啦,有人放火啊,不好啦!”
被喊叫声吸引过来的一众兵士急忙奔到门口,在里面转了一圈见火势不大,便还算冷静的组织起取水救火,只不多时,火就被扑灭,然而此事却闹得连赵青山都知道了,他将那几名兵士叫进去一番盘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再问那些做饭的营妓,那些女人被吓得不轻,只说是有两个眼生的人进来溜了一圈,不多时就着起火来。
赵青山听了此话,只觉太阳穴突的一跳,虽说灶营里粮草不多,只囤积了四五日所用,但军营中冒出来路不明的人来,这才是可怕之处,想到此,不免心中有些慌乱。
如果这两人是韩执的人呢?
如果今日他们烧的是粮草大营呢?
如果他们混进营帐来要暗害自己的性命呢?
或者,他们纯粹是为了祸乱军心?
每种可能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当下只得下严令搜查那所谓的两个陌生人。
然而层层搜查直到下午,也没有可用的消息传来,他不禁皱起眉头在帐中来回踱步。
此刻,景泰也是来回踱步,并伴随着唉声叹气,这两人的棋步他早就有些看不懂了,更关键的是从早上下棋到现在,他就快要无聊死了,而那两人呢,都是一副兴趣丝毫不减的样子。
此时两人已经下至几十余手,战况渐趋紧迫,秦筝接连两手妙招,苏晋登时陷入困境,只觉对方棋局忽明忽暗,破解之法似乎近在眼前却怎样也找不出来。
他知道,这盘棋的最关键一步已经出现,就看自己能否找出破绽。他表情凝重,只犹如在自己的世界中静静思索。
秦筝对着景泰道:“可准备好了?”
景泰立刻兴奋问道:“可以出发了?太好了!放心吧,一切准备就绪。”
秦筝道:“王爷,只能回来再下了。”
苏晋道:“看来关键时刻到了,我可否同去?”
三人一路跃马扬鞭,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镇北军西南侧的一处山丘上,晚饭前,镇北军兵士照样要到练兵场集合,与早上刀枪对战的强武力练习不同,下午主要是排兵布阵的演练,三人站在山上,丛林掩映中几乎看不清人影,远远俯瞰着镇北军的操练之景。
景泰张开双臂道:“憋了一天,终于出来透透气了。”
秦筝看他一眼,他将背着的一个袋子递给她,秦筝将袋子解开,取出一张弓箭和几只箭来,苏晋看了看 道:“漠北特有的白翎羽箭?”想了想已是明白过来,但越明白越不敢相信,当下也不说话,只看着秦筝。
秦筝站在一颗不矮的松树后面以作掩身,也未试手,直接作出开弓之势,掌间同时上了两支羽箭,身形却丝毫未晃,只眨眼的功夫,两只羽箭嗖的一声同时飞射而出,开时沉稳大雅,放时松弛从容,只见操练场上两人刷刷刷应声倒下,场面顿时大乱起来。
苏晋不禁暗暗发惊,秦筝外表实在是清风瘦骨,羸弱的如同一阵风都能刮倒一般,竟然身怀如此神技。能够做到百步穿杨,已经是百年罕见的神射手,世间并无几人,别说这座山丘距离兵营至少要有三百步,果然是奇女子!
景泰不禁拍掌叫好,“哎呀!筝儿,许久没见你射箭,真是饱了眼福啊。”
秦筝将弓扔给他道:“还要聊会不成?一会他们可就要搜山了。”
果然,赵青山第一时间带人搜了过来,却连片羽毛都没见到,他又怕中调虎离山之计,于是命令大家继续搜索,自己急忙赶回去。回到大营,他依旧如坐针毡,这一天下来,一连串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可对方有多少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摸清楚。
不多时,有人拿着两支带血的箭进来向他陈述当时的情景,赵青山反而镇定下来,白翎羽箭是漠**执特有的,操练场上被射伤的两名校尉又都是主张与漠北死战不和的,事情反而拨云见雾,清晰起来,两军对峙多时,韩执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只是这一出手,就大大扰乱了军心,这个对手着实不容小觑。
他细细看着血箭,很明显,箭头和箭杆都加了分量,以多年经验来看,射程至少在三百步左右,素闻漠北人精通箭术,但如此神射,实在是翻阅史书也难得一见,他越思越恐。
正思索间,只听到帐外有人传报道:“禀将军,有个姑娘请求见将军一面,她自称是走失的营妓。”
赵青山微微眯起双眼,军中营妓甚多,但大多懦弱听话,之前听到有营妓逃跑伤人的消息,他还有些惊讶,但此事毕竟是小事,他又正在为眼前局面发愁,于是有些生气道:“这种事也拿来传报,我岂不是要被你们累死!”
传报的人微微犹豫了一下,又道:“禀将军,那营妓说有价值连城的宝物要献给将军,故求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