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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醉香楼里,白衣少年泼墨挥毫,引来一大群人围观,只见他写道: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兄台,你这是何意?现如今天下太平,匈奴早已被赶出我大唐,杀人剑,多伤雅兴!白衣少年苦笑,罢笔。拎着一壶酒,放下一两银子,转而挤出人群,出了醉香楼的大门。
他就是杜爵老爷的儿子杜杰啊!听说下月要和西川节度使刘辟的女儿大婚。
怪不得如此惆怅,想我当年也是他这般风流倜傥,这结了婚被我家那个母老虎成天呼来喝去,一点江湖豪侠的影子都找不到咯。
两个大胖子在一起相互议论,也许他们当年确实也是才子。杜杰的婚事在兴元府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家喻户晓了。
傍晚汉江江畔,行人寥寥,杜杰倚着柳树,微风吹动他的头发,自己动了那么多脑筋还是逃不掉这桩婚事。无论是以云安为借口,还是以太子殿下的秘密任务,亦或是以从军为理由,都无法改变杜家所做的决定。
他举起酒壶一饮而尽,用尽全身力气想把酒壶抛向滚滚东流的汉江。酒壶眼看就要掉落在江里,竟“嘣”的一声炸开了,把杜杰吓的一哆嗦,差点把刚才喝的酒给吐出来。
“什么事能让我们杜家大少爷借酒消愁?”一个勇武卫兵骑在马上,手持长枪,语气略带刁钻。原来是用枪挑起的石子击碎了快要落入水面的酒壶。“你又来讽刺我!很得意吧,砸碎了我的酒壶。”杜杰有气无力,竟然盘腿坐在了柳树下。
“找到你在这,我这就回去向老爷复命。”持枪卫兵,勒马掉头要走。“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再喝一杯!”“你怎么知道我有酒?”“罗旭,你的水壶里难道装的不都是酒吗?我爹不了解,我还不知道吗?”杜杰总是擅长抓住别人的短处,罗旭无奈的笑了笑,下了马,向杜杰走了过来,同时把水壶扔到他的面前。
“我这里面都是药酒,行军打仗难免有人受伤。听说你和老爷又吵起来了?老爷不放心你,派我出来寻你来着。”罗旭将长枪靠在柳树边,也盘腿坐下。
“哈哈,在兴元府的地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头子真是岁数越大胆子越小。不过我这次有秘密任务在身,明日出发赶往GX家里的事就有劳罗兄了,替我照顾好这一家老小。”杜杰又是一口苦酒。五年的清心寡欲,两年的颠沛流离,在家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少爷,你对我还要说这些客套话吗?我罗旭若不是被老爷收养也许早就死了,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自然会保护好他们。”
罗旭的长枪很有来头,名叫五虎断魂枪,是当年冷面俏罗成的家传枪。只不过罗家家道中落,他的父亲罗虎在讨伐朱沘之战中战死了,罗旭自幼就被寄养在了杜家,比杜杰大了五岁。罗旭苦练家传绝技--回马枪,至今未遇对手。杜杰心想如果真要上阵打仗,罗旭是先锋军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浑身是胆。
二人对饮甚欢,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暗了,江风也逐渐大了起来。杜杰喝地走不动道,罗旭一手掺着他,一手牵马,往杜府走去。
刺史府灯火通明,见罗旭和杜杰进了家门,杜夫人赶忙迎了出来,杜老爷站在厅堂“这个不孝子!还知道回来!”
“老爷你就少说几句吧。”杜夫人和罗旭搀扶着杜杰坐在了椅子上,杜杰还傻乎乎地喊着,喝,咱们接着喝!
“罗旭,你怎么也一身酒气?陪他喝酒了?”杜老爷果然心思缜密。
“老爷,是少爷他非让我喝的,我不喝他不回来。”
“你们俩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操心。”杜老爷子边说话边拍了拍桌子。
“禀老爷,少爷说他明日就要赶往GX去了,咱们是不是该给他准备准备。”
“你下去准备吧,把银子盘缠都给带足了,再挑选一匹快马。”
罗旭匆忙告退,怕老爷子发火祸及到他。
杜夫人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儿子,又对老爷说道“你就不要责怪他了,咱们的儿子还不都随你,一个倔脾气。”
“你说说,他去一趟长安,空着手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大麻烦!”
“老爷,你是为这个和他置气呢?”杜夫人说着,叫杜铛铛过来。杜铛铛带着个包裹就到了老爷子面前。打开来一看,都是些最新款式的长袍大衣,还有几件红袖长裙。
“看看吧,咱们的儿子还是很有孝心的。”杜夫人一早就知道,尽管杜杰从进家门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是单从杜铛铛背的这个包裹,她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对他比较重要的东西。因为杜杰向来只带银子出门何尝背个包裹呢?
“你少给他求情了,几件衣服就把你给收买了!还不都是我的钱。”杜老爷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抿嘴一笑。
一家人,有争吵,也有欢笑。生活总是要继续,杜杰心里明白爹娘对他的好,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自己要走的路,不需要别人搀扶。
杜杰在椅子上靠着,嘴里还嘟囔着要喝酒。杜老爷吩咐下人,把他带回房间。
“他既然明天要走,我得派罗旭跟着他,寻找医仙要是找不着还不回来了不成?西川节度使刘辟已经和我定好了婚期时间是中秋佳节。他敢不回来我就让罗旭抓他回来!”杜老爷说话掷地有声,杜夫人当然同意,“儿子就得有人管着才能成大器,等他完婚,我这心愿也算了了。”
云安在西厢房,听见了厅堂里的对话。知道了杜杰要和刘辟之女成婚的消息,心中竟然有些失落。玉儿在她床边靠着睡着了,她轻轻替玉儿整理了一下头发,又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她知道这次罗浮山之行她去不了了,胳膊上的伤口生疼,就算她执意要去也只会给她的二傻添麻烦。
云安,起身,拖着鞋子就出了门,站在杜杰房间的门口,看见杜铛铛在屋里照顾醉酒的杜家少爷,她进屋,接过毛巾说道:“我来吧。”
“公主殿下,您的伤还没好还是我来吧。”杜铛铛感觉很尴尬,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发愣的时候毛巾就被云安拿在手里。
云安拨了拨杜杰凌乱的头发,用毛巾拭去他脸上的汗珠,这才展现出一张俊俏的脸,剑眉星目,棱角分明。
望着这张脸,云安的眼眶湿润了。
又拿着毛巾擦拭杜杰的手臂,那是一双满是伤痕的手臂,红的,紫的,淤青的,伤痕累累。
门再次被推开,是杜夫人进来了。看见云安公主在拿毛巾擦拭杜杰的双手,先是一震,再是瞪了一眼旁边的杜铛铛。
“公主殿下,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乱动!我来吧。”
“夫人,真是对不起,我没事的。倒是杜杰,他为了救我,弄得全身都是伤痕,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杜夫人当然注意到了杜杰身上的伤痕,她的儿子,她能不心疼吗?倒是看见云安公主也这么关心杜杰,她忽然觉得一阵感动。就在一旁看着。
只道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卿正欣喜吾欲狂。携手相看徘徊处,知音鸳侣共徜徉。
云安初到杜府年芳十六,如今已然长成大姑娘了。杜夫人回忆起两年前的夏天,还是广陵王的李纯带着云安在紫柏山遇见了杜杰正好三人一起回到了杜府避暑。那些日子里,三个年轻人打打闹闹,就连府里的红瑞木,南天竹都生机勃勃。子遇读书的时候,云安在一旁捣蛋。子遇和李纯下棋的时候,云安反而就老实的多。有时候竟然嚷着要学习刺绣,被针扎了手,就哭着喊着跑开了。现如今的云安,长发披肩,俨然成长了很多。
只可惜老爷有老爷的想法。
“公主殿下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杜铛铛,送殿下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