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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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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工作上班第一天,小开穿上了他自认为最得体的衣服,蓝色的细条纹西服套装,尖头皮鞋擦的铮亮,连头发他都特地弄了下。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熠熠、精气神十足。

    因为古董车送修,小开出行就只能剩坐公交。那书屋远离市区,位于南山公园旁一处隐秘的山林里。从他家里到那里得换两趟车,还得乘坐轻轨,此刻他站在公交车站,车来了时刻表上写着公交会在9:15分到达,但小开的表显示9:13分了。你可以看到路的尽头。毫无疑问,司机停在了汽车站,路线的最那头,正在打盹。司机很放松,睡得正香,而小开就要迟到了。或者更早,司机正想大便,那就停在路边,车上的人都骂骂咧咧,诅咒司机发生倒霉的坏事……小开目不转睛的盯着路的那头,想象着那公交司机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终于,公交车在9:20分到达,小开跨上去,司机漠然的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剩客,小开掏出公交卡往打卡处一放,随即发出嘟的一声,他撇了一眼那司机,似乎没有打瞌睡的痕迹,有没有大便那就不得而知了。车上人不多,但也没了空位,要在终点下车的他伸开双手刨开堵在门口的人群,往车后走去。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歪歪扭扭的向上行驶,很快整个城市就落入眼底,从车窗望出去,山脚下的漂亮城市像是隐秘于森林深处的秘密国度,美丽而富有神秘感!公交慢吞吞的爬行,像一个年迈的老太爷,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才爬到终点,甜美的声音开始播报本站车的收发车时刻表,提醒着乘客们注意别错过乘车时间。

    下了公交车,小开穿过车站旁一条3米左右宽的小道,紧靠着满是高大桦树柏树的山脊走。远处是从南山公园到美术馆的公路,入口立着一块限行牌,只有7座一下的小型车辆可以通行。在被阔叶树遮挡的上空,风起云涌,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小开朝旁边草堆啐了口,加快了脚步。大约20分钟后,他跨过一条羊肠小道,终于踩在了那书屋门前落满黄叶的草地上,小开一边看着风把树叶吹得翻转回旋,一边朝树底下那栋造型独特的房子走去。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似乎正等着他的来临。

    “你好,我是来——”小开走近,抬头望了一眼大门边镶金边的几个大字——恒古书屋,一边同那人打招呼。

    “你好,我等你很久了。请进!”那人挥手笑笑,打断了小开的话。带头往屋子里走去。

    “你这里不太好走。”

    “是的!先生。”

    “这可不是紧邻美术馆呐。”

    “是的,先生。”那人停了下了,转身看向小开,“如果不那样说,你会来吗?你看到了,这里很荒凉!人烟稀少。”他顿了一下,又转过身体,伸手指向右前方,“前面有一家餐馆,生意不错。江湖菜,我可受不了那味道。”

    “你在这里多久了?”

    “很多年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25了。”

    “25?”

    “是的。”

    “好年纪。”

    “你是管理员么?”

    “可以这么说。”

    “老板不来这里吗?”

    那人在一张靠墙的长椅子前停了下了,他手伸进衬衣口袋取出烟盒,抖出一支烟,递给小开,小开摇摇头。接着他侧身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抽了起来。他示意小开也坐下。

    这椅子靠近窗户,早晨的阳光洒满在窗棂上,照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开好奇的转头看向窗外。一颗小叶榕的枝桠从窗棂空隙伸了进来。窗户上头高处还有一个铁栅。

    “我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

    “山里的气候常常不太稳定。”

    “这里气候不稳定?”小开惊讶的看着他,他没有看见或听见朋友说过南山上的气候不稳定,甚至连新闻也从没有播过呢。

    “有的时候是。”

    “我没听说过。”

    “你来过这里吗?”

    “什么?”

    “你来过这座书屋吗?曾经!”

    小开环顾了一下四周,想了想,说:“没有,我没有来过这里。”

    “那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小开转过目光仔细的看着接待他的这个男人,男人留着寸头,脸上没有胡茬,身着休闲米黄色西装,浅蓝色阔腿牛仔裤,一双黑的发亮的尖头皮鞋,一双棕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看上去至多50岁,绝不超过50岁。

    “好!”小开点点头,专注的盯着他。

    “你可以叫我——嗯——”他顿住,微微蹙眉,撅着嘴巴,“你叫我大叶吧。”

    “大爷?”

    “哦哦,不是,”他挥挥手,笑开了口,“我就知道你会误会,叶子的叶,我姓叶,家里排行老大,所以他们都管我叫大叶,当然我的父亲还希望我能成就一翻大业。”

    “大叶,你好!”小开微微翘起嘴角,挪动了一下屁股。他们的影子缩成了两团黑影,一束阳光从他身后高处的铁栅窗斜射进来,落在地上成一方耀眼的白光。在光亮中心卧着一只黑黢黢的大猫,正在舔洗着自己。它一会儿摇头打呵欠,一会儿又转头盯着他看。

    “嗯,那可能是这里除我们之外,唯一的一个活物了。”大叶顺着小开的眼光看过去,笑道。

    小开倏地转头看着大叶,“老板从来不来吗?”

    大叶笑笑,沉吟道,“这里可没有老板。只有管理员。”

    “没有老板?”小开惊诧道。

    “别担心,这书屋从不拖欠工资。”

    “哦,我——我不——不是那意思。”小开红了脸,他伸手挠挠头,“我的意思是——是——”

    大叶摆摆手,“没关系,走吧,我给你介绍一下书屋。”

    大叶站起身来,率先往屋子深处走去,“你看见了,这栋房子总共有三层楼,两层楼都是书,三楼是起居实,总共有7间房,”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小开,“你可以搬过来住在这里,免费的,就当给我做个伴儿吧。不过你得记住,不能去第7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