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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例行的修炼之后,陵真来到院中,却见王二牛正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的石凳上,他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龟壳和几枚铜钱,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上。
与她同住一院的,正是莫萍,王二牛,江鹤羽。
莫萍身材高挑,性格爽朗,年纪在他们四个之中最大,以师姐自居,对他们几个多有照拂。
而江鹤羽则一直是一副冷面冰山,生人勿近的样子。
“王师兄,你在看什么呢?”陵真饶有兴趣地走到他身旁的石凳坐下,跟他一起看着天上。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颗陨星高悬空中,缓缓转动,透出某种神秘而玄奥的感觉。
王二牛动也不动,只道:“岳师妹,俺刚刚算了一卦,你今日将有血光之灾。”
陵真忍不住笑了出来,倒不是笑这句话的内容,而是他的样子神棍范儿太足。她虽不迷信,但也知道在这修真世界中,算命看相并非胡扯,而是由推衍天机、感应气运得出的结论。
但命运术数之道艰深难懂,王二牛才锻体中期修为,她不得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王二牛摇摇头,“你莫不信,俺从小就给村里人看相算命,没有一个不准的。”
陵真顿时来了兴趣:“王师兄可否仔细讲讲?”她从小就喜欢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王二牛清了清嗓子,憨厚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自豪,给陵真讲了他以前的光荣事迹。什么帮村里算出了命案凶手啊,前一天看出一个地主有血光之灾,第二天他就暴毙家中啊,大大小小几十桩。
据说某天他们村里路过了一个老道士,对他大加赞赏,教给他修炼吐纳的法决,还告诉他到了十四岁就去太玄宗参加试炼****。
然后王二牛就到了这里。
陵真想起他早晨与白老对练时的情景,不由心中一动:“王师兄,早上我看你与白老对练时,虽无还手之力,但白老却也攻不到你要害,你是怎么躲开的?”
一提起白老,王二牛的脸上就现出恐惧之色:“俺没躲啊,白老那么厉害,俺根本躲不了。难道试底子还要打要害吗?完了完了,下次可怎么办啊……”
他神情不似说谎,但他躲避时又的确念念有词,显然是在推算白老的动作,从而进行躲避。莫非那是他下意识的行为?若真是如此,他的天赋当真过人。
据陵真所知,许多高境界的修士也做不到如此轻松自如地在战斗中进行衍算,不过话说回来,衍算一道,本就是靠天赋吃饭的。天赋高者与天赋低者,在这一道上的成就当真是云泥之别。
按捺下心中各种猜想,陵真询问起“血光之灾”的具体情况。
王二牛皱着眉头:“俺也不知道,但是能算到,没有性命之忧。”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陵真也就不再多想。
这时,一个杂役小童敲了敲打开的院门,望着陵真和王二牛道:“请问王二牛王师兄在吗?”
“在呢,俺就是。”王二牛答道。
小童行了一礼:“白老请您过去一趟。”
“哦。”王二牛起身,跟陵真道了个别,便跟着小童走了。
……
吃过晚饭,陵真独自在附近闲逛,熟悉熟悉地形,顺便找个空旷的地方练剑。
陨辰涯有弟子专用的演武堂,不过她习惯了在自然的环境中练剑,因而准备自己找地方。
她攀上一座高峰,只见陨星与明月交相辉映,在天空中形成奇异的景观。
峰顶正好有一块空旷的平地,正是个练剑的好地方。但却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舞动着剑光,剑如寒冰,来去极快,正是江鹤羽。
江鹤羽见陵真爬上来,收了剑看着她。
陵真看见已经有人占了这块地方,本想告个罪就另寻他处,但看见是江鹤羽,她嘴角一扬,改了主意。
“江师兄剑法精妙,令人钦佩不已,不如我们切磋切磋?”
江鹤羽轻哼一声,并不应答。
我就知道。陵真心知,像江鹤羽这样性格的人,等闲是不会答应别人的切磋请求的。
“江师兄,此处空旷平坦,正适合练剑,我也看上这块地盘了。这样吧,咱们切磋一番,谁赢了谁就在这里练剑,怎么样?”
她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无耻,不过为了和江鹤羽切磋,也只能用用激将法了。
果然,江鹤羽脸上浮现出少年人的骄傲神色,以剑相指:“若是输了,不要再来烦我。”
“小女子言出必行,今日绝不再烦江师兄。”陵真笑嘻嘻答道,抽出沉骨剑,一剑挥出。
江鹤羽的冰寒宝剑在胸前一横,轻松将她这一剑挡开,随即剑光一闪,陵真的视野中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好快!
早上旁观他与白老交手时便觉他的身法极快,亲身体验之下,更觉他速度非人,堪比古颐山中某些以速度见长的养魂境凶兽。
耳后有风声传来,陵真迅速回手一剑格开,却还是慢了半分,被这一剑的剑风扫中,踉跄了两步,重整剑势,再度向江鹤羽所在之处攻去。
江鹤羽早上与白老交手之时,因是以弱打强,故而剑势层层叠叠,连环相扣,徐徐图之。此时与陵真相对,他实力强于她,只想快点结束战斗,攻势比早上凌厉了许多。
陵真在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压力山大,苦苦支撑着,但时不时总能找到他某些招式衔接还不够完美的点回击他一下,让他难受非常。
江鹤羽暗自心惊,本以为几招之内就能将她击败,没想到她能支撑这么久。
他莫名地有些愤怒,或是在恼怒陵真,或是在恼怒自己。
忽然,江鹤羽手腕一翻,剑光如寒星坠地,化作一道光芒,向陵真袭来!
陵真只觉得浑身仿佛被冬日寒风横扫入骨,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升起,蹿到头顶,行动似被冻住一般,迟缓了许多。
好剑!
这一剑远超锻体境水准!
她不敢大意,睁大双眼,努力地捕捉这一剑的来势,奋力提剑相抗。
当——!
剑击脆响,沉骨剑竟被震得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陵真站在原地喘气,一道血痕浮现在她的右手上,但她面上却满是喜色。
方才那一剑,虽然将她的剑震脱了手,但她的确挡住了!若是没挡住,她现在伤的肯定不止手。她倒不怪江鹤羽使出这样狠厉的招数,毕竟是她缠着人家要切磋,再说她的手并未伤到筋骨,可见他也是留了力的。锻体境的小外伤,不出一晚就能好了。
江鹤羽却是面沉如水。他锻体后期的修为,面对锻体中期的岳陵真,竟被逼得使出了那一招才将其击败。这对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陵真却似乎没有察觉他的情绪,拾起沉骨剑,笑道:“多谢江师兄指点!”随即转身离开。
她得赶紧找个地方消化一下今晚切磋的收获,揣摩方才那一剑,再练习自己的剑法。
……
酣畅淋漓地练完剑,陵真回到小院,还没进门,便听见王二牛的声音。
“莫师姐,俺观你面相,你明日有好运将至。”
陵真失笑道:“王师兄又在算命啊。”
只见王二牛又坐在树下,他对面坐着的则是微笑着的莫萍。
王二牛将陵真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她懒得包扎的手上的伤口上,露出笑容:“莫师姐你看,俺说岳师妹今晚有血光之灾,果然吧。”
陵真也笑了:“是啊,王师兄真乃神算子也。”她今晚与江鹤羽切磋受益匪浅,心情颇好。
莫萍闻言笑得很是开心:“那我便借王师弟吉言了,我倒要看看明天我交的是什么好运。”
恰好此时江鹤羽也回来了,见他们三个说说笑笑,只向他们点了点头,便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师弟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王二牛挠了挠头,“俺没看清楚他面相,不然还能给他算算……”
陵真大概猜得到江鹤羽为何心情不好,也不说破,只是偷笑。
第二日,江鹤羽皱着眉头,看着又出现在他面前的陵真。
“你什么意思。”
“我昨天说的是‘今日不再烦江师兄’。”陵真厚着脸皮道,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
“哼。”江鹤羽对她的文字游戏不屑一顾,“手下败将,再战便是。”
陵真乐见其成,提剑攻上。
最后她自然又是败了,但败得却比昨天慢了那么一点点。陵真心满意足,她要的就是这一点点。
而江鹤羽的心情,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将持续地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