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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狐不惑在床上辗转反侧,平生第一次失眠了。
不过她失眠并非由于担心明天会闹到不好收场,这天下就没有她怕的事儿,也不是忧
虑林春归这个“情郎”会薄情寡义,反正林看起来对谁都不冷不淡,她失眠的原因很
简单也很让人郁卒——她已经好几天不曾大解了……
别人认床,她认厕所。
林春归的别苑名曰“杏子林”,房屋布局非常紧凑,只有两个公共的恭房,一东一西
,区别男女,狐不惑自然是从不去光顾的。而她暂居的迟思居内只有夜壶,供小解还
能凑合,大解就呵呵哒。
人有三急,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她,眼看要载在这件小事上了,一想到明日要带着满腹
的便便起舞,顿时觉得啥美感也没了。
“唉——”
一声销魂的长叹让睡在外堂的唐小逑惊坐而起。
“大仙女!怎么了?”
狐不惑侧身躺在梨花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顺时针摸了摸微凸的小腹。
唐小逑眼中闪过一抹掺杂喜悦与痛苦的神色。
正当狐不惑诧异为何一个五岁小孩会拥有如此成熟世故神色之际,她已经扑了过来,
抱着狐不惑的大腿不放。
“大仙女,你是不是怀了小宝宝?”
爹爹说过,男女亲亲抱抱之后就会怀小宝宝,昨夜她看见大仙女和林盟主亲亲了,难
道这么快就要有小弟弟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嘤嘤嘤。
“小蠢货,你教主大人我只是想上厕所了。”
狐不惑拿手指戳了戳唐小逑的小脑袋,不自觉又回想起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柔然的清
凉滋味,带着馥郁沉醉的酒香,触碰的一瞬心慢了一拍,微痒微甜,混合着一丝奇妙
的快感。
于是,她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回味一番。
“大仙女——”
唐小逑眉头紧皱,声音有些闷闷的。
“怎么啦?”
“你刚才的样子好猥琐——”
狐不惑一愣,然后邪魅一笑,高抬双手如暴雨梨花针般直击唐小逑的痒痒肉,直教她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两眼泪花连连告饶方才停手。
真是,竟然说美貌无双英明神武的玄冥教教主猥琐,还要命不要?
“那天我在园子里捉蚯蚓,好像看见了一个独立的斋堂。”
唐小逑见狐不惑脸色软了下来,很有眼色地奉上情报。
独立的斋堂?奉经之人,性喜清净,岂不是很可能会有单独的厕所?
狐不惑大喜,捏了捏唐小逑的小肥脸。
“你不早说!如果让我舒坦了,记你一功。”
黎明之前正是最为黑暗的时刻,呼啸的夜风打在肌肤上像是冰割的刀子。
一大一小两只矫健的身影穿过花园回廊东西厢房,悄咪咪地七拐八绕方才落定在一座
肃穆沉重的精致斋堂前,此斋堂的入口是一条毫不起眼的小径,还被芭蕉树挡住了大
半,若不是唐小逑到处挖蚯蚓,也根本发现不了这样一个隐秘之所。
此斋名曰“焚心斋”,两盏不灭的火红莲花灯悬挂在房梁上,莹莹生出冷辉,墙根处
摆放的一溜儿兰草全部枯萎垂地,毫无生机,最匪夷所思的是,斋堂门前有一个小小
的荷花池,此时水涸花残,露出的淤泥中竟然露出森森白骨。
斋堂无言,却仿佛小说中自带鬼意的兰若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
让人靠近便心生寒意。
“这什么鬼地方?让人瘆得慌。”
狐不惑小心破掉布置在门口处的五行迷阵,顺便让唐小逑将闻风而来的毒虫毒蛇收入
囊中。
她敢拍胸脯保证,就连玄冥教都没有这么阴损恐怖的所在。
这林春归,看来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且让自己探寻一番。
狐不惑解开自身真气的封印,将唐小逑背在肩上,并未直接翻墙入内,她直觉墙内还
有不少“好东西”等着自己,她跳上了屋檐最高处,小心地趋巡着斋堂的布局。
随即,她眼神一亮,发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东南角的一间小屋子挂着木牌,上面写着“五谷轮回所”,字体虽清矍端正,却有些
童稚的意味,像是一个本性纯良的小孩子开的一个小玩笑。
狐不惑拍了拍唐小逑的小脑袋,一阵风似的钻了进去。
即便这个斋堂机关重重,也不至于在厕所设置陷阱吧,那样也太变态了。
所以,当狐不惑见到房间里拴着的那条大狼狗时,顿时觉得自己低估了主人的变态,
只是这大狼狗太老了,又被她体内流散出的霸气真力给震慑住,只敢在喉咙里咕噜几
声,毕竟两根毒针就在它眼前杵着呢,它是一只识时务的好狗,并不想又老又瞎。
“乖。”
狐不惑拿出随身携带的牛肉干。
许久没见肉的大狼狗顿时叛敌了,摇着尾巴去叼肉干。
可是狐大教主的牛肉干是那么好吃的吗?那可是拿无色无味的顶级蒙汗药腌过的。
大狼狗才吞肉下肚,便两眼一翻、四蹄朝天的昏睡了过去。
毕竟是在别人家,狐不惑也不好挑剔没有自带体香的美侍女以及极擅音律的俊侍卫了
,只能自力更生,使出吃奶的劲儿解决自己的头等大事了。
等了大约半个钟头那么久,唐小逑方才见到某人扶着墙出来了。
“要去清理一下吗?”
“不必了,我撒了些狗很喜欢的粉末在上面。”
唐小逑听得一头雾水,狐不惑笑得不怀好意。
二人正欲离去,忽然听得内堂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真的是很响亮呀,狐不惑听了都觉得自己牙疼。
人都有好奇心的嘛,何况是通体舒畅心情大好的狐大教主呢。
于是她三两下飞到传出巴掌声的房间窗户外,还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不
,她不能这么干,翌日准得露陷。
索性她打开了自己眼睛的透视功能,安全无风险,还看得更加清晰。
接下来,她看到了让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如果有选择,她宁愿自己没有来这一趟。
房间内有两个美妇人,赤身裸*体,态如淫蛇,正在动情地抚摸对方的身体,仔细一
看,她们的面容长得一模一样,脸上都有一个透红的手掌印,在莹白肤色的映衬下尤
其鲜明,一个在左脸,一个在右脸,原来中间隔着一面镜子。
这个女人,正在对镜自摸!
虽然她容色绝艳,身材也是一流的棒,但狐不惑毫无欣赏之心,反而觉得恶心想吐,
就像看到两条大蛇在自己面前交蚺一样不能忍受。
房间的墙上还挂着各色的刑具,有蜡台、有鞭子、有夹板、有烙铁、有铜刺、有冰桶
,一应俱全,那女人手中正拿着一把锋利小刀,一边露出兴奋的笑容,一边在自己的
**上划出十字,鲜血淋漓,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意,或者说,她的痛意就是快意。
“你真美,我好爱你。”
美妇人抚摸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带着掌印的脸,神态癫狂地发出铃铃笑声,眼神中有掩
饰不住的欲念。
听在狐不惑耳中,只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毛骨悚然的笑声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小心翼翼地踏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