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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姑姑找到那位文公公,弄清楚情况之前,就麻烦蒲秀女在这里待着了。”黑着脸的训导嬷嬷阴阳怪气的说完这句话,哐当一声关上了门,落了锁。
被推进门中的蒲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裙摆,转身打量了一下这个静室。这是毓秀宫里专门给犯了错的秀女关禁闭用的,没有窗,只有一扇门。门一关,外面有人守着,除非用手把厚厚的砖墙挖开,否则绝逃不出去。
屋内狭窄的只有一张木床,角落里堆了一堆不知是什么的杂物,散发出一股霉味,整个房间阴暗潮湿,让人觉得十分压抑。蒲钰在黑暗中坐在了床边的地上,闭目等待。
“蒲秀女怎么了?我听说她被关起来了?咱们院里的掌事姑姑不是挺喜欢她的吗?还越过两位大小姐,说想让她领舞呢,怎么这一转眼就闹出了事儿?”一位秀女觑着蒲钰的位置空着,便转头小声问身后一人。
她身后桃腮杏眼的秀女擦了擦自己的箫,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同样小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但被关起来,肯定是犯了事。呵,咱们这位蒲秀女啊,人长得好看,平日里也不屑与我们这些人为伍,每天不知去哪里,行踪不明的,谁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落得这个下场,说不定啊,是会情郎去了呢。”
“你呀就爱胡乱说笑,小心别被掌教姑姑听去了,不然要罚你的。”
“哼~”
两人身旁一位秀女听到两人的谈话,隐约听到蒲钰两字,也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有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最开始是窦秀女,就是蒲秀女一起住的那位,是她去尤姑姑那告密了,尤姑姑才派人来把蒲秀女带走了,听说关在西南角那个静室里,连午饭都没给送呢。”
“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蒲秀女究竟做了什么?”
“是啊,难道就没人知道的?窦秀女也没回来,不然问问她……”
三个人正说着,一位掌教姑姑悄无声息的走到她们身边,拉着脸道:“几位秀女谈论的这些闲话若是传到尤姑姑那里,几位大约就要一同关进静室去陪伴蒲秀女了。”
三个秀女纷纷低头闭嘴,那桃腮杏眼的秀女还悄悄撇了撇嘴。掌教姑姑看着三人神色,继续说:“这宫中秘密多得很,要是知道的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该你们知道的,不管知不知道,都是不知道,明白了?”
“明白了,姑姑。”三人老老实实的说。等掌教姑姑一走,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悻悻的。
蒲钰躺在地上睡了一觉,被一阵喊声给吵醒了。透过门的缝隙往外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门缝那边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是丁湘。
“阿钰,阿钰你没事吧?阿钰?”声音焦急,像是要哭了。
蒲钰按了按有些昏的脑袋,走过去坐在门边,“湘南,我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门那边的丁湘好像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我刚才看你不回答还以为你被打了,你没受伤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我听到这个消息担心的不行,悄悄过来看你……守门的训导嬷嬷只肯让我跟你说两句话,不肯开门,我本来还给你带了吃的,你今天都没吃,是不是很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蒲钰听她又慌又急的说完,笑了笑,安抚她道:“没关系,不用担心,我过一天就会出去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安心回去吧。”
这个傻姑娘大概把自己随身那点银两都用来贿赂看门的训导嬷嬷了,但是那嬷嬷显然不会让她在这里留太久。
门外丁湘顿了顿,才说:“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你真的没事吗?我觉得你的声音有点不对,你千万不要硬撑着,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你的,一定要开口,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如果有什么事,我怎么办呢。”
“好,我会没事的,你放心。”蒲钰把手贴在门上,轻声说:“湘南,你回去吧。”
恰这时守门的训导嬷嬷也开口了,丁湘没法,只能咬咬牙,说了一句:“你要是明天还不能被放出来,我还会来看你的。”然后离开了这里。
蒲钰靠着门坐了一会儿,摸了摸额头,有点烫。她脸上没有表情,看着虚空一动不动。被关进静室是她之前就猜到的,特意让窦瑜师撞见她和‘文公公’见面,举止亲昵,以窦瑜师的性子,定然会去尤姑姑那揭发她。
尤姑姑不清楚‘文公公’就是文行帝的内幕,按照宫里的规矩肯定是要把她关在这的。
蒲钰算好了时间,文行帝隔一日会来找她,明日应该也会来,看不见她,自然就会发现了。就算文行帝不来,明日尤姑姑寻不到那个所谓的杨公公跟前的‘文公公’,自然也会去询问杨公公。在皇帝跟前伺候的杨公公自然清楚皇帝和她那些事儿,他知道了,皇帝也就知道了。
就算尤姑姑不去找杨公公问,她身后还有个宫里的大红人郭温郭公公。被带来静室之前,她悄悄托了一个小太监去给郭温郭公公送了口信。如果皇帝明日还未发现她被关起来了,郭公公自然有办法让皇帝知道。
只要文行帝知道,她当然就能离开这里,而且是直接离开毓秀宫。蒲钰有九分把握,文行帝会直接将她带回皇帝的内宫。他本来就忍不住了,与其让他自己忍不住,还不如送给他一个现成的机会。
蒲钰根本不在乎皇帝不通过夏日宴选妃,直接将自己带回去会惹来什么风言风语,之前要吊着皇帝,只不过是因为她觉得火候还不够而已,而现在,吊了这么两个多月的胃口,也该是时候给文行帝一点甜头尝尝了,否则吊的过了,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不用等夏日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想一想,一个在他改变身份的时候遇上的女人,对他心动又若即若离,眼看就要突破心防,忽然事发被关起来,一个多么好的表明身份的时机,只要他用真实身份在这个女人无助的时候忽然出现,拯救她于水火,两个人的关系马上就能水到渠成。
相比那些一板一眼夏日宴选上去,对他毕恭毕敬的女人们,这个他自己一点点得到的女人是特别的,特别的存在,就不会那么快的被厌弃。
蒲钰按照自己的计算一步步走到现在,此刻就是她等待结果的时候。她需要时间,需要足够多的时间来寻求那个冤案背后的凶手,为此她必须牢牢抓紧文行帝。
蒲钰将所有的事想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缓缓呼出一口气。
第二日,文行帝正想着下午再去见一见蒲钰,忽然见到杨公公快步走了进来,表情有些不对。
因为要去见蒲钰,文行帝心情还算不错,笑着挑眉问了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杨公公回想起刚才毓秀宫尤姑姑说的话,再看看皇帝,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又不能不说,硬着头皮回禀了一遍情况。
皇帝还没听完就勃然色变,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桌案,怒骂道:“混帐!谁给她们的狗胆,谁关的蒲钰,谁告发的,全都拖出去轧了!”
大宣朝史上不少残暴的皇帝,一人犯了罪灭九族十族的都有,还有皇帝爱烹人,就是把犯了罪的臣子放在大锅里烹熟,还要做成肉酱送与诸位臣子,以告诫他们。而现在这位文行帝,也是个手段残忍的,凡是惹了他不快的,被关起来算命大,被斩首了也还不那么糟糕,最糟糕的就是轧了。
所谓轧,就是把人固定在地上,马车来回踩踏,直到将人踩成一堆血沫。那一处执行轧刑的地方,地砖都被染成了暗红色,怎么洗都洗不掉。因为但凡是执行了轧刑,最后肯定是找不到尸体的,都成一片血沫了,得用水冲用扫把扫去,日子久了,场边的泥都是肉沫堆成的,青砖也变成了红砖。
张口就说用轧刑,可见皇帝现在是气的狠了。杨公公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开口劝。即使他知道尤姑姑是无辜的,并不知晓皇帝和蒲秀女的事,可文行帝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不高兴了,就要杀人,谁都拦不住。敢拦的,都只能得到个一起被轧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