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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出的庶女这个词,在二姨娘和林乐瑶听来,是那么地刺耳。虽然这是个现实,可是这几年,她们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不堪的身份。猛一经提醒,那个酸涩的滋味,就像浓酸烧灼胃一样的难受。
当老太太说出那番指责的话时,二姨娘看到林暮烟,就明白老太太指的是什么了。可是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而且自己先说出来,可能还会越描越黑。
于是,她只能装糊涂地说道:“老太太还请息怒,媳妇一直尽心竭力地尽着本份,每天起早贪黑地管着家。大小姐病时,也是四处请医问药,从未有过怠慢,有什么做得不足的地方,还请老太太明示。”
“哼,强词夺理”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说得真好,我看你是尽心竭力地为着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儿子吧。一个庶女穿戴用度,居然比嫡女要好上百倍,这是哪家子的规矩。”
接着就是茶杯摔到地上的响声,一些茶末和茶水也溅到了二姨娘的脸上、身上。这一下,可是让二姨娘着实吓了一跳。只不过她强自镇定着,笔直地跪在地上。她明白此时一旦慌了手脚,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老太太,媳妇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后会注意,只是您不要气坏了身子要紧啊。”
林老太太没有理睬二姨娘,只是对林暮烟说道:“烟儿,你的贴身丫头呢。”
“老太太,我在这里”林老太太话刚说完,秋燕就走了出来。
今天秋燕穿了件灰色暗底的夹袄,普通的棉布料子,只有左手上戴了只光面已经发乌了的银镯子。比起周围那些穿红着绿的丫头,就像个粗使丫头一样。
她站到二姨娘的身后,跪下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老夫人,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秋燕。”
“起来回话”,老太太说道,“你既然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大小姐出门就不知道要给换件得体的衣服吗。”
“回老夫人的话,虽然大小姐这些年一直生着病,跟外界没有什么接触,可是各种规矩,奴婢们还是记得的。实在是没有得体的衣服可换啊。”秋燕不卑不亢沉稳地回答到。
“好个大胆的奴才,大小姐每个月的月银那么多,现在说大小姐没有得体的衣服,还说得那么振振有词,莫不是你们这些奴才趁主子病着,私自给吞了去吧。”二姨娘严厉地对秋燕说道,“来人啊,还不快把这个吃里爬外,欺瞒主子的奴才给拉下去,好好给教训一下。”
“是”站在一边的两个看上去身强力壮的婆子,卷起袖子,上来就要拖秋燕。
“放肆,给我住手”老太太怒极,大声喝斥道,“简直反了,二姨娘你现在本事不小啊,你们现在眼里还有我吗!这个家只不过是暂时交给你打理,什么时候全由你说了算了。”
二姨娘知道这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得罪了老太太了。于是只得低下头,不再说话,连连叩头赔不是。
“行了,你也不用再叩头了,我知道你掌管这个家这么多年,已经把自己都当作真正的当家夫人了吧。你回去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老太太说完,再也不看二姨娘一眼。
林二小姐一听急了,作势就准备要跪下求祖母。可是却被一旁的二姨娘拉住裙褶,急眨眼示意她不要做声。
林暮烟明白与其被老太太继续追究下去,查出她克扣大小姐的月银甚至更糟糕的事情。二姨娘宁愿被禁足一个月,最起码一个月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而且,就老太太那方面来说,这个家需要有个人来管,暂时除了二姨娘,实在是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更重要的是,二姨娘的娘家对林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次的绣艺比赛,也需要林乐瑶的参加。
想明白这些,林暮烟朝秋燕赶紧使了个眼色。秋燕也确实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儿,马上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老太太刚坐下喘了口气,又见外边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老夫人,敬王府的世子爷和王妃过来了,就在前厅,老爷让二姨娘和二小姐赶快过去呢。”
“知道了,你去回老爷,就说马上就到。”老太太思忖了片刻才朝那个丫头说道。
见二姨娘仍跪着不动,又转身对二姨娘说道:“你们赶紧去吧,别让客人等急了,禁足就等见过客人回来再实施吧”,说完再也不看二姨娘一眼。
“是,老太太,我们就先去了。”二姨娘领着林乐瑶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林暮烟明白,要想一下子让二姨娘受到处罚,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大家族总有大家族的许多难处。
按目前的形势看来,二姨娘不但是掌管着这个大家族的内务,就连对外,她最起码也是担着半个当家夫人了。
“烟儿”,老太太爱怜地把林暮烟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脸说道,“你大病初愈,身子还需要调理,不要在外面时间太长了,先回去吧。呆会儿祖母会让人给你送些东西过去,你不要太过劳心,一切有祖母呢。”
林暮烟明白祖母这是在安慰自己呢,可是这个大家族的大家长也有她的难处。
“祖母,那烟儿就先回去了,等病再好一些,再来拜见祖母,还请祖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林暮烟屈膝拜了一拜。
回去的路上林暮烟的心里还是感到阵阵的舒爽,虽然这次没能把二姨娘真正地怎么样,可毕竟有所动摇了,这就是个很好的开端。再加上她也可以确定这个大家族的大家长是真正地疼爱自己的,在她的心里自己是比林乐瑶这些人要重要一些的,虽然她也有她的难处。
走在空阔的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里也感到开阔了许多。来到这个世界后,心中一直涤荡着的阴郁之气,随着一呼一吸之间,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林家的院子可真是大,来的时候因为有心事,对很多事不能把握,也没好好看看这个自己以后也许要生活很长时间的地方。
这个院子的布置就像以前见过的私家园林一样,到处都种着花花草草,房子的结构是那种飞檐翘角的砖瓦样式。院子里面的流水特别多,有小池子也有喷泉。由院子的布置,也可以看出来林家的财力确实是非同一般的。
想到以后能在这种又环保又漂亮的地方生活,心里就特别地开心,不由玩性大发。
跑到路边的一个带喷泉的小池子边,池子的水澄澈碧清,旁边的杨柳树直垂到池水里。她蹲下身去,从池子里捧起一捧水,趁着秋燕、水香不注意向她们洒了过去,还叫着:“你们也用水来泼我呀。”
秋燕擦了擦脸上的水,看到大小姐正淘气地笑看着她们,只是提醒到:“大小姐,注意水边滑,天还冷,别着了凉。”
可是水香却不干了,她也跑到池边蹲下来,从池子里捧起了水向大小姐洒了过去。虽然她还是没敢太放肆,只是轻轻地洒了一点过去。却还是阻挡不了两人互相泼水的乐趣。
“这样子很好玩吗?”只听一个很清脆的男人的声音在她们的耳边,乍然响起。
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正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公子穿着湖青色的长衫,腰间的玉佩莹润光泽,看那气度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
可是这贵公子嘴角上翘,眼角含着讥诮的笑意,就好像那在乡野调戏民间女子的混世魔王。
林暮烟因为不认识林家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林家的亲戚还是来做客的,也不敢先随便开口。
好在秋燕抢先行了个礼,说道:“公子您走错路了吧,这里可是后院,如果您不认识路,我可以找人给您带个路。”
听了秋燕的话,林暮烟才确定这个人秋燕她们以前是不认识的,那自己也就是不认识他了。这样无论怎么说,也是不会出错的了。
可是那贵公子压根就好像没听见秋燕的话一样,反而径直朝林暮烟走近了几步,嘴角微向上弯起,眼角带着莹莹闪烁的狡黠笑意道:“这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吗,怎么才几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摆谱似地扇了起来。
林暮烟心里嘲弄了一句,天还这么冷,摆什么谱扇扇子,回头扇出感冒来。
可是她脸上还是堆出笑容,挺直腰背,点了点头,算是行了个礼,“公子这句话说得不太妥当吧,我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连自己的闺阁门都未出去过,怎么可能认识公子?公子如果硬是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故意要污损别人的闺名?”
“呵呵,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好个污损闺名,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呢。”贵公子依旧是不依不饶。
林暮烟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贵公子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要是再跟他继续磨叽下去,指不定要漏什么馅呢,还是早早离开为好。于是,她朝秋燕使了个眼色,
秋燕立刻心领神会,没有继续理那位公子,只是对大小姐说道:“大小姐,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吧。”
林暮烟就势搭住了秋燕伸过来的手,转身就欲离去。
虽然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可她尽力地做得从容、淡定,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刚走了几步,那贵公子不知用的什么步法,突然地串到了林暮烟的面前。
本来是急急走路的人,一下子没收住脚,跟眼前的人就差点撞上,鼻尖和鼻尖的距离差不多也就是一厘米。
这下林暮烟可真是无法忍耐了,这不是摆明了调戏自己吗,还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
她脑子里只觉一片空白,想都没想,抬起右脚,向眼前的人踢去。虽然距离很近,本应该很容易就能踢到。
可不知怎么,对方的脚比她更快,一下子就用他的脚架住了林暮烟踢过来的脚。他又是嘴角上翘、笑容促狭,更可气的是他还顺手脱下了林暮烟脚上穿的绣鞋。
这一动作吓得主仆三人同时尖叫了起来,可是这刺耳的尖叫声一点都没有震撼到那“调戏者”。他仍旧促狭地笑得眼睛恨不得眯成了一条缝,还把绣花鞋收到了怀里,并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小姐赠赐。”
“这小人!”林暮烟心里恨恨地骂道,正在她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几个人远远地走了过来,看那身形很像是林乐瑶。
“又是一个冤家对头”,林暮烟只得软下来,用着细得几乎像是蚊子的声音说道:“公子,快把鞋还给我吧,你没看到有人来了吗?”
谁知那“小人”满不在乎、洋洋自得地说道:“有人来了那才叫好呢,这样就有见证者了,要想抵赖都没得抵赖了。”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却撇下她们,直接朝远远走过来的几个人迎了过去。
秋燕、水香已经被刚才的那一幕惊得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林暮烟催促她们道:“秋燕,还不赶紧把你的鞋脱下来给我,咱们赶紧离开,难不成还要等那些尖嘴利舌的人过来奚落咱们吗?”
这一提醒,秋燕才醒过神来,赶紧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大小姐穿上。
穿好鞋,林暮烟回头看了一下,那“小人”跟林乐瑶说了些什么,就向跟自己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狼狈相,也为了不让那“小人”再回过头来找自己的麻烦,三个人匆匆忙忙地从小路快走了回去。
一鼓作气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林暮烟才敢站定脚,喘了口气。
“秋燕,水香,你们说那人……咦,人呢?”话刚说出口,就发现秋燕、水香并不在自己身后,朝院门外一瞧,才发现两人远远地跑了过来。
仿佛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走到了跟前。可那样子,那是真叫一个狼狈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眼神涣散。
“你们两个上哪里去了?”看她们的样子,就像比自己多走了多少路似的。
“大……大小姐,你……你……”秋燕和水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