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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姓吴名介的老者下了马车却是不看杨弘芝,径直就往谷场那边走去。周惜喃在杨弘芝身边皱起黛眉,显是对这位老者的无理感到不悦,但更多的是为相公打抱不平。
杨弘芝笑笑安慰了一下撅起小嘴了的周惜喃道“这位老先生不拘小节,以病患为先,惜喃就不要生气了。”
周惜喃见自己相公并未生气还安慰自己便笑脸嘻嘻地紧紧靠在了杨弘芝身侧不言语了。
“我看不见得,杨大夫看人未免太好了罢。”这时昨夜与杨弘芝质疑出入人员的那位医士走到他背后冷笑道。
“周大夫,怎么说?”杨弘芝疑惑道。周惜喃也抬头睁大眼睛听着。
那姓周的大夫不解释,只道“杨大夫瞧着便知道了。”
杨弘芝转过头看到谷场那边,那位吴吉老医士进了谷场不看病人,却先与怀原县知县王守德攀谈起来,似乎视周边百姓而不见。
“这......毕竟王知县是怀远县县令,寒暄一番是有必要的。”杨弘芝笑道。
“哈哈......若不然邹老怎会说杨大夫年纪轻呢?你瞧瞧这吴老头前来的排场便知道他是个慕虚荣的人了,在看看他与那知县谈话的谄媚之情,杨大夫还看不出他是个怎样的人呢?”这周大夫言语之间满是对吴吉老的轻视。
“这......周大夫与吴介老医师有旧交?”杨弘芝疑惑问道。
“杨大夫叫我瑞意即可了,我也究竟还是算不上大夫之名啊。不过说起这吴介我是没有交面的,但也不屑去相交。”周瑞意冷笑一声道“丢脸啊。”
“这是何意?”
“吴介,我与其同州,皆是文州人士,但我早年随父亲道凛州行医,便在凛州定了居。而这吴吉老与我父亲同岁,但品行不端,好钻营,喜欢结交达官显贵,又起喜好金银,而且医术不精。但也不知是什么运道,那年文州及邻州岭州发生鼠疫,竟被他找到了医治之法。由此外人对他吹嘘过甚,竟演变成了百姓口中治理过多次瘟疫的神医了。唉,幸好这人没顺他意求得个一官半职,否则是百姓遭殃啊。”周瑞意说道这儿无奈笑了一声。
杨弘芝听罢心中还是颇有起伏的,但只凭这一家之言,他也难以断定眼前的老人便是沽名钓誉之辈了,心中暗叹这大宋王朝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啊。
“瑞意,你休在胡言乱语了,杨大夫,我这门生生性耿直,说话不懂得寰转,也不知在哪里听来了这些蠢话,让你见笑了。”这时邹老领着另一医士过来瞥了周瑞意一眼,笑着对杨弘芝道。
“哦......邹老言重了,是在下不了解吴吉老医士,特地向周大夫请教的,邹老务必不要怪责。”杨弘芝笑道。
那邹老听到吴介之名时笑脸倏的一顿,又笑道“瑞意这般口无遮拦,老朽已经习惯了,只是不该说话的时候,老朽还是得提醒一番。”
“是。”杨弘芝笑道。
邹老说罢便与杨弘芝告别领着他的两个门生回帐篷去了,而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瞧过谷场那端的吴介一眼。
“相公,这是怎么了,似乎那三位老前辈对这个吴介老医师有龃龉啊,但是我看到这个吴介老前辈慈眉善目的,很慈祥啊。”周惜喃抬头对杨弘芝说道。
“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想多了,小脑袋可就不好用了,先回布篷里给为夫做些餐饭,为夫可是饿死了。”杨弘芝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嗯。”周惜喃乖巧的应了一声便跑进了布篷。
杨弘芝转身看向满山瘴疠,暗叹了一声,在此为医真就如此艰难吗?
李大牛搬完药材后便过来询问杨弘芝有何吩咐,而周洪权则想着胡乱逛逛或是到周惜喃边上蹭点东西吃,不过杨弘芝觉得周洪权在周惜喃身边指不定会说什么胡话,便抓着他和李大牛一起进山查看瘴气生发的源头。
“杨大哥,那白发老头子好不懂理,刚才我在搬药材时就听到那老头子和王知县在说你的坏话,那老头子还说什么既然我来了便没有杨大哥你这个黄毛小子什么事了。”李大牛与杨弘芝共事许久,亲近了许多,因此也改了称呼。李大牛将方才在谷场的事全说与了杨弘芝听。
杨弘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倒是周洪权听李大牛说罢气的跳了起来道“那老东西倚老卖老,那个什么王知县的笑得更是奸猾,乖女婿啊,听我一句话,别管他们的,自己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周洪权跟到杨弘芝家有了一段时间,知道自己女婿有能耐,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说出这些话。
杨弘芝不听周洪权的怂恿说道“我杨弘芝本无官职,这怀原县主事的谁管都一样,只要这儿的疫病得到控制,我也心安了。”
后头两人看见杨弘芝无意争辩便都闭上了嘴巴。等三人走到先前杨弘芝来过的溪水口时,周洪权惊呼了一声连忙喊起杨弘芝道“乖女婿,乖女婿,这儿雾气不得劲啊。”
“这是瘴疠,我们在这儿多呆无益,还是尽早探明情况便回去罢。”杨弘解释道。
“不是,乖女婿啊,这瘴气小老儿曾经见过?”周洪权说道。
杨弘芝闻言惊诧道“您见过?”
“是啊,在我年少时候居无定所曾经去过深山老林里捕猎,在一处地方发现满山都是雾气,里边还生活着一群山民,我在那儿找寻猎物不得却染上了恶病,初时疲乏畏寒头痛,到后来恶心作呕四肢无力了,不过幸得当地山民救治我才活了下来。也难怪我说进县时候怎么看到了满山云雾了。”周洪权说道。
周洪权所说的症状与杨弘芝对那怀原县百姓诊治过对的病症如出一辙,便着急问道“您可还记得他们用的是什么药?”
“这我怎么记的得,我病时候又不会去问那药,病愈之后那更不用说了。”周洪权洒然说道,直听的杨弘芝头痛不已。
“那是真的记不起了吗?”杨弘芝不死心再又问道。
“说不记得那药了,但味道还是依稀记得的。那碗药喝进去的时候味微苦,还带点野香,主要是扎口,好像是什么草碾碎了加在了里头。”
“微苦,野香,扎口?”杨弘芝低头沉思喃喃自语着,可还未想通却又想起了前段时日来过的那两个人也是这般症状,难道......杨弘芝惊呼,瘟疫不是由那六具尸体运来之初生发的,而在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那么这不只是小小的县市瘟疫了,整个凛州也可能危及了。”杨弘芝暗道不好,不过幸而经过周洪权提醒自己已经有了头绪。当下便先往县里谷场赶去了。
李大牛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只见杨弘芝紧忙往山下跑过去,自己也赶忙跟了上去。
等杨弘芝跑到谷场,那吴介却与王守德一同不见了踪影,连那本在烧火扇火的王三木也不见了,不由得面色一沉,快步走到熬药处,对正在熬药的上官源楚照问道“那吴介哪儿去了?”
楚照道“那吴介与王守德找了商议要事的由头带着王三木去县衙里了。”
“你怎么不阻拦?”杨弘芝面色彻底转冷。
在一旁的上官源连忙道“不是楚捕头不阻拦,而是那王守德一七品官衔压他,而那吴介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让楚捕头气的无话可说了。”
“哦......真是好啊......”杨弘芝眼神锋利开口对楚照上官源道“刘大人请吴老医师前来作甚啊?”
楚照不明所以,而上官源却立刻笑着答道“是前来医治病患的。”
“那这个时辰该是做什么事了?”杨弘芝又问道。
“该是诊治病人了。”上官源又道。
杨弘芝一甩袖子冷声道“我杨某人谦让是敬重他,他不讲医德放在心上,我杨某人便去好好教教他。楚照,上官源你等随我过来。”
楚照,上官源早已怒火横生,此时见杨弘芝开口便立即道“是。”跟了上去。
县衙之中,吴介正和王守德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王三木也再在一旁笑着作陪。原先被杨弘芝一通怒骂,王守德早已不舒服之极,但因为自己不能治理瘟疫便委下身段,但如今眼前有一位神医在,而且是久治疫病之人,心中能不放心?便也对先前杨弘芝的要求抛之脑后了,毕竟这怀原县是自己的地头,他杨弘芝纵使是一路转运使手下任职,也不能奈自己何。
况且眼前这位吴老医师在外声誉盛隆,我如今与他交好了,让他给杨弘芝使绊子,给自己出口恶气也未尝不可,量那杨弘芝识时务也不敢乱来。
这两人酒过三巡后,王守德对王三木使了眼色,王三木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递到吴介面前笑道“这是叔父与我的一点敬意,望吴老医师收下了。”
吴介笑脸如花接过,不着痕迹放入怀中,正待要开口,却听闻院外突兀一声音响起“什么敬意,不妨也让杨某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