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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婚纱》|暗香漂浮
第一章
10月的阳光依旧刺目，苏梨提着咖啡色的行李箱走在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
巨大的电子屏幕里在唱着最近开始流行的歌曲……
温婉动听的钢琴曲从不远处流淌开来，路边的行人脚步匆匆，汽车的喇叭声不断的在耳边咆哮着，一句句话语组合成一副喧闹的场景。
坐了一天火车的苏梨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吱嘎一声，一辆白色的奥迪a1停在了她的旁边——“苏梨”
急速的刹车声伴随着一声大喊，将苏梨吓的打了一个寒蝉。她转过头，发现是幼时的同学，苏梨努力扯起一个嘴角，她说：“是周玉啊！”
九年的时光过去了，现在的周玉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上抹了蜡油，蹭亮蹭亮的，曾经的青涩都随着时光飘然而逝。
周玉努力的想做出忧伤的表情，但眼里的惊喜却出卖了他，他安慰道：“你别难过，苏梨……我……”
苏梨却不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只能强颜欢笑道：“没什么。”
周玉本就心悦于她，见她这样，心里怜惜更甚，他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苏梨轻抚一下耳边的鬓发，漂亮的睫毛一眨一眨眨的周玉的心越发的柔软。快十年的时光过去了，这个女人却依旧如同十八的少女，貌美如斯。
周玉越发殷勤起来，他主动的提起苏梨的行李，帮她打开车门。
车子慢慢的启动，周玉从后视镜看着苏梨漂亮的容颜转着弯打听道：“你这一走就是数十年，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男朋友怎么没有一起啊！”
苏梨的低垂着眼，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脸，她说：“一直在外面忙着呢？哪有什么男朋友？”
周玉面色一喜，开始不着声色的吹捧着自己：“是啊！这年头在外面是不好做啊！所幸这两年我自己开了一个小公司，收益还不错。”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苏梨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与之相对的是她的面色越发温和，“是吗？那可真厉害。”
周玉还想再吹捧自己两句，就被苏梨打断了，她说：“我坐了一宿的火车，她想眯一会可以吗？！”
她漂亮的的大眼睛下带着两个暗青色的黑眼圈。
外面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苏梨柔软的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漂亮的光泽，她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处，迷人而又危险。
周玉忽然不敢再说话，只是讪讪的点点头。
车子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车窗不断的震动着，苏梨心里乱成一团的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
不甚宽敞的客厅，老旧的摆钟，破旧的沙发--苏梨就坐在沙发的一角。周玉原本想送她上来的，却被她婉拒了。
不管曾经如何熟悉，如今的他们--不过是许久未见的‘朋友’罢了。
再加上，家里有亲人去世也并非好事，周玉在如愿的要到苏梨的手机号以后安慰了几句就依依不舍的开车离开了。
年老色衰的继母厉声指责道：“你瞧瞧你自己，这么多年不回家，你对的起你爸爸吗？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爸爸啊！你说啊！”她的声音越发凄厉起来，仿佛要将这些年的不忿全部发泄到苏梨身上：“你就是一个败家女，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父亲的丧礼都不来参加……”
为了一个男人……一直低头不语的苏梨弱弱的反驳，话语却打的她脸疼：“我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了，爸爸他当年为了一个女人不也一样至亲身女儿于不顾，你说这是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佩凤咬牙死死的瞪着她，双手紧握，直接崩断了新做的指甲，“你长大了啊！翅膀硬了，你还会顶嘴了是不是！你看看你多大一个人了，过两个月你都二十七了，你妹妹孩子都快两岁了，你自己呢？”
而另一边的苏素则一脸得意的看着她，满眼的恶毒。似乎无时无刻都想趁苏梨不注意时从她身上的咬下一块血红的肉来。
苏梨嘴角的笑意越发诡异，声音也不复初时的柔弱，“妹妹过的这么好，脸色却这么沧桑，一定是为孩子操碎了心吧！”
顺着苏梨的目光，佩凤一眼就看到苏素手臂上青紫的印记。
苏素自己也察觉到了，她慌乱的扯着白色的衣袖，企图遮挡这难堪的印记。
短小的袖口被拉下，却暴露了锁骨处更难堪的伤痕。苏素看着苏梨那得意而又讽刺的双眼，看着这个女人依旧美丽动人。
从浅黄色的袖口里露出嫩白的手臂，漂亮的美人骨，吹弹可破的脸蛋，当年那个风靡全校的美人风姿依旧。
心里的嫉妒不停的啃噬着她柔软的内脏，她忍不住尖叫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苏梨，叶君书已经死了。九年前就死了，你如今这副模样如今还想迷惑谁啊！”
她以为苏梨会尖叫、会抓狂，那张漂亮的脸蛋会因为悲伤而扭曲成丑陋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收回目光，侧过脸斜斜的望过来，用平淡的声音回道：“我知道。”
叶君书已经死了。
那个笑容温和，写得一手好字，会弹好听的钢琴曲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素指着她，“你……”她还想说点什么，苏梨却截断了话语——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她看着欲言又止的佩凤母女俩似笑非笑的问：“还是，你们想我就住在着？”
原本还想说两句假惺惺的话挽留的佩凤刹那就住口了。另一边的苏素也偏过头不再接话，她知道苏梨说的家是那里。
那是叶君书死后赠给她的遗产——一栋县城中心区的房子。
佩凤曾经宵想过那栋房子，最后被叶君书的母亲诊治的丢了工作，叶母说：我儿子留给谁的就是谁的，别人谁也别想宵想。
苏梨走过窄窄的小巷，及臀的黑发被保养的极好。她再也忍不住的快步走到垃圾桶上呕吐着，却只吐出几口胃里的酸水，最后变成了无意义的干呕。
呕着呕着，她忽然就掉下泪来。
苏梨抱膝蹲在地上，不顾嘴角的泻物弄脏衣裳，低喃着，“骗子都是骗子，怎么会死呢？！明明……前不久……我们才通过话呢！骗子…”
十月的风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被吹落到她的身上，苏梨过了半响，才缓缓的起身。她从包里拿出湿巾，将身上的污渍擦了一下后踏着黑色的小皮鞋，继续朝前走去。
墨平是属于南方的一个小县城，这里一年四季分明。
夏天炙热，冬天寒冷。
苏梨走过狭小而有破旧的老房子，在马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车上的司机是个本地人，皮肤黝黑，嘴里咕哝着一口带方言的普通话，车上放着欢乐的钢琴曲。
“小姑娘你这是过年回家咋事？”
苏梨心情不好，她哼唧了两声，没有搭话。
司机师傅也不介意，他督了一眼她红肿的双眼继续嘀咕着，“这月份回家也太早了吧！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小姑娘长的可真标志，今年多大了……有二十吗？”
那一口歪歪扭扭的普通话，听的苏梨变扭不已，她用生疏的家乡话问道：“你怎么都说普通话啊？”
苏梨不接话还好，一听她开口了。司机更是兴奋，他用方言叽里呱啦道：“还不是上个月来了一批外乡人，坐我们这儿的出租车因为语言问题跑错了地，结果告到了上面。这一下好了，所有司机都得换成普通话，你说这是个什么事？”
“就因为这？”苏梨疑惑的问道。
司机，“小姑娘你是刚回来不知道，听说那外乡人要在这建立个黄金商场，这可是有钱人，大老板，可不得得供着他吗？”
“原来如此。”苏梨点点头，顿时又有气无力的靠了下去。
叶君书留给苏梨的小区在闸北路，十一年前，房产管制没有现在严格，这边才刚刚发展起来，叶父买了一套房子，送给了叶君书，算是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后来被叶君书改为二人共有。
等叶君书死后，这间位于第六层，大概一百二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便独属于苏梨一人。
九年没有人住的屋子，里面乱糟糟的成一团，蜘蛛网以及各种虫子满屋子跑，里面的灰尘铺满了整个天地。苏梨提前在小区外的酒店开了个房间，将东西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