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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家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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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鹏刚踩空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好,也来不急做出过多的想法,只能用双手护住脑袋,直挺挺的倒下去。倒在地上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就感到左胳膊磕在一块石头上,很疼。

    “鹏哥!鹏哥!”

    听见小姑娘在唤自己,小鹏缓了缓神,揉揉胳膊,抬头看了看。

    原来他掉下来的地方,是这条小道的边沟,不高,一米多点的样子。可能像是三叔说的,路旁的雪,被风吹的堆积在这道沟上,平平的,把路面多延伸出一点来,没走过的人,不知道宽窄,很容易踩空。

    小姑娘蹲着上边,也没了心情继续玩,小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小鹏:“鹏哥,你没事吧,是,是不是,是不是洋洋的错啊?”说着说着,带点哭腔,话都已经有些接不上了。

    一看小姑娘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小鹏感觉了一下,身体其他地方没啥事,赶紧跳起来。

    “鹏哥骗你的呀,这不是想,逗逗洋洋嘛。”

    小鹏这句话就像触动了世界末日的开关,小姑娘一阵梨花带雨,小手不断的抓起地上的雪向他扔去。

    “鹏哥是大骗子,大骗子。”

    坡本就不高,小鹏一站起来,能露出小半个身子,双手抱起小姑娘,在怀里逗了逗,直到她露出笑脸才作罢。把姑娘重新放回路边,小鹏拍拍了满身的雪花,感觉到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就想找到那罪魁祸首。

    一块黝黑的石头嵌在雪中,在小鹏跌倒的那片雪痕中很抢眼。小鹏想要拿起来看看,发现这石头还有另一半插在泥土中,又加了一把劲,拽出来有些尖刃的另一部分。

    石头很像是一把小刀,大约二十厘米长短,被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上半部分看上去,比下面稍长一点,有些微微的弧度,整体被打磨的很光亮,已经看不出什么石头的纹理,阳光照在上面让它有些像是黑水晶。弓起的那一侧被打磨的更薄,不是很锋利,还是有几分刀刃的味道。就是下半部份让它有些显得不伦不类,一样的石头,却是没经过打磨,棱角分明,显得很是普通,若做刀把,使用起来一定是及不顺手。

    小姑娘看见她鹏哥手里把玩着啥东西,嚷嚷这也要看。尖锐物品怎么能给小孩子玩?小鹏当然不允,惹的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一看这小姑奶奶又发脾气了,他也没办法,知道今天溜达不成了,抱着小姑娘就往回走。

    兴许是玩的有些累了,回到三叔家,小姑娘就先睡了。回来的路上,她的鹏哥许诺了很多东西,让已经睡着她的还带着笑意。

    三叔和三婶都在忙。三叔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三婶则红光满面大杀四方,看样是赢了不少。

    回屋,看见五爷爷正坐在床上,愣愣的有些出神,想起三叔的话,没敢打扰。无事可做的小鹏来到三叔的房间,看看睡着的洋洋,轻轻的坐在沙发上,拿出黑石刀又看了看,就想用手机找点关于它的讯息。那时候网速很慢,想找点什么是很花费时间的。

    石刀很多,就是没有一个相似的,小鹏一页页的翻看着,也没着急。正翻看的开心,耳边突然传来三叔的声音:“鹏子?干啥呢?”

    声音不小,小鹏吓了一跳,一看三叔站在门口,就向着小姑娘的方向努努嘴,轻声说道:“没啥,三叔,洋洋睡觉呢,咱出去说。”

    三叔没说话,轻声轻脚的退出去,小鹏见状也跟了上去。

    刚出门,碰见三婶正送朋友离开,应该是麻将局散了。三叔也随着送送。小鹏在旁边很惊讶麻将局散的这么早,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嗬,原来都看这么长时间啦。

    “大娟,快去做饭吧,都几点了。”

    三婶看样赢了不少,满脸的笑,没说话,转身就去厨房了。

    三叔有些气闷,没再跟三婶说什么,转头又对着小鹏说:“鹏子,走吧,去看看你五爷爷。”

    五爷这时候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精神头比上午好了一点,一看小鹏进来了,便唤着小鹏上炕陪陪他。三叔也没多留,还有事,转身回屋了。

    爷孙俩聊没多大会,就听着隔壁一声巨响,“咣”,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随着洋洋的哭声一起传来。

    小鹏一惊,夺门而出,三叔这屋,东西洒满了一地,那个木质的小茶几,裂成两半,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翻倒在中间,一看衣服正是三叔。三婶这时候也闻声过来了,一下就摔坐在旁边,抱着三叔,大声哭嚎着:“建军啊,建军啊,你这是咋了,你可不能扔下我们娘俩啊,我俩怎么活啊!”

    “哭什么哭,先看看老三有没有进气,别抱着他,一会勒死你就守寡吧!”五爷站在门口大声呵斥着。

    这一声呵斥,吓着了三婶,洋洋也跟着不哭了。

    三婶探了探三叔鼻息,冲着五爷高喊:“有进气,有进气,爹,你来看看,有进气!”

    “掐人中,先掐人中。”说着,五爷也已经来到跟前。

    小鹏也随着五爷的脚步来到一旁,帮着三婶扶助三叔,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看着三婶用力按住三叔的上嘴唇,手指头都有些泛白。

    掐了好一会,人还是没反应。

    “爹,没反应,咋办?”三婶这时候已经有些缓过神来。

    五爷没说话,眼眶泛红,愣愣的看着三叔手里的东西出神,小鹏也顺着五爷的目光看去,正是那把石刀被三叔攥在手中。小鹏看着三叔的样子想到些什么,可现在的状况,却不允许他多想,推了推三婶:“打急救电话吧,五爷爷可能看三叔这样有些激动。”

    “不用打了,不用打了,小鹏,看看你三叔是不是像是睡着了?”

    小鹏听完,看了看三叔,脸上没什么狰狞的神色,气息很平稳,如果不是这一地的狼藉,倒真像是睡着了。

    “嗯,有点。”

    五爷没答话,转头看向洋洋,表情和语气都很激动:“洋洋,你爹怎么倒下的,看见没?”

    洋洋本来就被吓到了,看五爷爷这么激动的问他,一边哭着一边说:“我……不……知道,呜呜,我醒了,呜,跟我爸……说,要,呜,看看……桌上的,呜呜,东西,呜呜,爸爸,拿起来就,呜呜呜呜,倒了。”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喘气,哭声越来越大,中间顿了几次,眼看着就要哭抽了。

    五爷听完更是激动,站在那身子都有些发抖。小鹏一看小姑娘的状态,知道不好,赶快冲着已经楞在那的三婶说道:“三婶,快去看看洋洋,洋洋要哭抽了,你快带她到五爷那屋待会,看着点。”接着又补了一句:“三叔我看着,快去。”

    三婶一听急忙抱着洋洋就跑去对面,一边跑,一边哄着。

    半晌,五爷跌坐在床上,口里喃喃的念叨:“这是债啊,这是债啊。”

    小鹏也不能看着三叔这样,急忙开口对着五爷说道:“五爷爷,不打120三叔咋办?”

    “小鹏,你爸和你讲过你爷的事吗?”五爷没回答小鹏,却是提了另外一个问题。

    “没讲,五爷爷你怎么不着急,三叔咋办?”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猛的突然想起来三叔讲过爷爷的事,不就是这样吗,手里拿着东西,昏迷不醒。

    “五爷爷,你是说三叔这是和爷爷一样丢魂了?这石刀和那黑石头事一种东西?”小鹏经过昨天的事已经对这些迷信有些将信将疑。

    “唉,可能比那块石头更厉害。”话音有说不出的凄凉。

    小鹏心里有很大的疑问,为什么我没丢魂?可是却没说出来,而是对五爷爷说了另一件事。“五爷爷,刀是我捡回来的,我不是害了三叔?”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小鹏,跟你没关系,是他回来讨债了!”

    他?他又是谁?小鹏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可是三叔才是眼见重要的问题:“五爷爷,那是不是,找个跳神的,给三叔看看?”

    “没用的,当年就不是跳神救回来的,不过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我儿子救回来。”说着五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表情很决绝。

    “小鹏,你去跟你三婶说一声,告诉他别担心,你三叔这病我能看,明天早上就好,让她好好的陪洋洋待会,小丫头吓的不行。”

    看了看三叔,还是那样,像是睡着了,小鹏一抬三叔的肩膀,把他扶到沙发上。还想张嘴说点什么,五爷就摆了摆手:“去吧,先跟你三婶说一声,回来听五爷爷说会儿话。”

    小鹏把话带给三婶,三婶没说话,不知道是真不担心,还是在想些什么,挥挥手,让他走了。成空和尚、佛珠、黑眼睛、石刀、三叔、三婶、五爷爷,这些事,交杂在一起,让小鹏心中很烦闷。

    回到三叔的屋里,五爷让小鹏坐在他旁边,又仔细的看看小鹏,开口说道:“小鹏啊,你知道那个故事只是一半,另一半只有我和你爷爷知道,你爷爷走的早,我不想把它带进棺材。当年是我做错了,连累了你们一家,连累了你三叔啊。”

    小鹏还想说什么,五爷还是一摆手没让他说下去,开始讲起了故事。

    “小鹏,你应该知道你爷爷丢魂的事,我就接着给你讲。你爷爷,也就是家福,被王烈和他爸爸救回来后,就一直很感激他,以前都是他找我们哥俩,后来就是家福主动去找他。那时都是孩子,原本就在一起,后来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多,就开始无话不谈。”

    “他的性子也就变得开朗了点。他告诉我们,他们家本姓完颜,祖辈都是萨满,从金国开始,就在这个地方,一直祭祀着一块叫做祖灵石的巨石。天地万物皆有灵,便是他们的思想,而这灵便是从这块神石中诞生,当物死灯灭,灵就重回神石。”

    “神石清初就从这个地方运走了,说是运到京城,他们这一支,认为神石离开这个地方,就会在这留下灵,还是需要有人祭祀,就没跟着其他萨满迁走,留在这个地方。迁走的萨满不允许他们在这祭祀神石,认为这是对神石的不敬,这一支没办法只能改姓王,不在称自己为萨满。”

    “而他爸爸呢,当年和黑石里的萨满沟通失败了,是强硬的用他们家族的方式把你爷爷抢回来的,魂是抢回来了,但是却被里面萨满下咒,至于是什么,王烈不知道,他爸爸也没说的太清楚,就是告诉你太爷,以后只能单传。”

    “我们哥俩知道这些之后好奇心大起,就怂恿着他带我们哥俩去看看,当时真看到过很多东西,花花绿绿的萨满服,皇上写的圣旨,这其中就包括你三叔手里的石刀。”

    “可谁知道,就那一次就被他父亲发现了,很生气的把我们赶走,而他呢,第二天能看见被打的痕迹,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提这些事,我们呐,也不敢再说了。”

    “几年后,建国了,他爸爸也就是在那几年没的,他就从那时起又开始变的很内向,更加沉默寡言了。你爷爷呢,没管这些,总是去帮他打理那些,照顾不过来的耕地,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人民公社成立,咱们这建生产队。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很相信家福,有时候都是盲目的。”

    “六八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年大队里来了一个被下放的教授,两个红卫兵送他来的,能看出来,一路上遭了不少罪,但是那人却一直是乐呵呵的。那个教授是个研究历史的,但却特别喜欢民俗,来了之后总是打听一些当地的事,有的人心情好和他攀谈几句,不好的直接打骂,我们哥俩倒是好心,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谁知错就错在,我那时候才二十来岁,管不住嘴,就和这个教授说了王烈家是萨满的事,他一遍遍的哀求王烈,想去王烈家看看,王烈不理他,也不打骂他,见王烈不理,就来找我,我一时心软去求你爷帮忙开口。”

    “你爷一开口,王烈欣然同意了,那时候那些东西都是要命的东西,谁敢摆出来?俩人约定半夜没人的时候,让教授自己偷偷的去,谁知道,教授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天晚上,王烈家的所有东西都被发现了,各种帽子扣了上去,大队上的民兵,抓住他俩,不断踢打他们。”

    “你爷,想冲上去帮忙,我就死命的拉着他,那时候我和你爷的孩子都不大,上去了,孩子怎么办?”

    “王烈当时的眼光,从苦苦的哀求,变成愤恨,到最后死死的盯着我,没有感情,我一直都不敢看,只能不断的闪躲。”

    “那样的目光到今天我忘不了,也不敢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