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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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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这书生并非真凶。”

    姜晗表情极淡,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只有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沈大人,再次复述了一遍:“真凶另有其人。”

    被人当众反驳,沈大人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姜晗,语气沉凝道:“姜郎中,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只比姜晗高了半级官职,却很是喜欢端着架子,一口一句姜郎中喊着,姜晗却不在意他摆什么谱,命人将物证呈了上来。还是那双沾了血的鞋,规规矩矩盛放在盘里,沈大人左瞧右看没瞅出什么不同来。

    “这就是你说的物证?”沈大人眉头紧皱,“本官已经用这双鞋找出了犯人,姜郎中你把它拿上来又是何意?”

    “沈大人如果想知道,不妨先听我问几个问题。”姜晗道。

    沈大人刚要开口,师爷又悄悄附过去耳语了几句,他张了张嘴,最终说道:“你问吧。”

    姜晗微微颔首,转过身面朝着五个书生问道:“昨日你们几个都做了什么?”

    曹庸答道:“学生在房里温书。”

    赵子安也跟着道:“学生亦在温书。”

    姜晗看向徐廉:“你莫非也在温书?”

    哪怕先前已经回答过一遍,徐廉仍旧耐心地摇了摇头:“学生在旧城墙脚下卖面食,来往食客皆能证明。”

    再看冯氏兄弟,二人则显得有些犹豫,说道:“昨日去参加了一个诗会,就在郊外的灵犀山上,同行的人都能作证。”

    “那昨日下雨了吗?”

    除冯氏两兄弟外,其余三人俱是摇头。

    “山上下了片刻小雨,不过很快就天晴了。”冯淼道。

    姜晗颔首道:“好,那三个问题。”他一手指着盛在盘里的证物,“你们可曾见过这双鞋?”

    冯淼摇了摇说道:“没见过。”

    冯远看了眼自己弟弟,又看了眼赵子安,然后说道:“不可曾见过。”

    赵子安又咳了几声,慢吞吞开口道:“似有些印象。”见众人的视线都望向他,他微微抿唇,又说道,“只是有些印象,也或许,只是错认罢了。”

    姜晗定定地看着他,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是问你的。”

    赵子安站得很直,甚至脊背都有些僵直,像一根挺拔瘦削的竹竿,他微微低头望着地面,低声道:“请大人问。”

    姜晗眯了眯眼,问道:“你说你夜间浅眠,半夜时曾听闻脚步声,因而被惊醒,那么你是听见了一次脚步声,还是两次?”

    赵子安这一回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回忆夜里的情景,良久才缓缓出了一口气,说道:“回大人,只有一次。”

    “你确定?”

    赵子安盯着自己的脚尖:“学生以名誉担保,确实只有一次。”

    听完姜晗的三个问题,在场多数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抬头望向坐在正堂的沈大人,顶着这么多双好奇的眼睛,沈大人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姜郎中,你问出什么了没有?”

    姜晗转过身,垂眸应道:“真凶已经在回答时承认了。”

    “哦?”沈大人露出了一种想要嘲笑又尽力收敛,最终看起来有点别扭的表情,“那请姜郎中说说,真凶是谁?”

    “真凶是——”

    他侧头望过去:“冯氏兄弟。”

    ……

    “找到了。”

    阮孟卿凑近打量着徐廉窗台上极浅的痕迹,然后朝陈珈兰招了招手:“你来看。”

    陈珈兰低下头,顺着他的指点很快找到了与楼上汪顺年房间窗台上相似的痕迹。

    “凶手上下楼的时候没有穿鞋,所以没有留下任何鞋印,但是却留下了脚印。”阮孟卿一边伸手比划着,一边解释道,“这窗沿虽然看得出偶尔会有人擦拭,但上面还是积了不少的尘埃以及鸟类的秽物,现在被蹭掉了一些,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也得像他一样眼尖才能发现吧。陈珈兰心里默默想着,见阮孟卿仍在端详那脚印,自己转过身在草丛里踱起步来。

    等阮孟卿直起身子时才发现她在一边已经发了许久的呆。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

    陈珈兰歪了下头,手指了指身前半步远的地方,又回头望了望自己房间的窗户,说道:“这里应该有一块石头,或者说……是人?”

    她话里有话,立刻勾起了阮孟卿的兴趣。

    “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过什么?”

    陈珈兰想了想,说道:“昨天夜里睡不着,我曾推开窗吹了会儿夜风,那时候我无意中往楼下眺望了一眼,记得就在这……”

    她绕着手指比出来的位置转了一圈:“大约是在这个位置,我看到有一块大石头。当时我还想这家客栈看起来并不富裕,应当不会用假山石来做点缀,不过当时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多在意,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凶手的身影了。”

    “你若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今日也不用去牢里走一趟了。”阮孟卿含笑道。

    “飞来横祸。”陈珈兰叹了口气,“避无可避。”

    她又不是半仙神算,还能提前预知吉凶祸福,要真能卜出个一三五六来,如今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阮孟卿见她神情怏怏,自觉地拨过了这个话题:“凶手应当是住在一楼的房客。”

    陈珈兰反应得极快:“因为脚步声?”

    阮孟卿与她大略说了说赵子安的供词,其中便提过夜间他听闻的脚步声的事。

    “如果赵子安并未说谎,那么在只有一次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凶手便应是从房门进入而后从窗户逃脱的。你夜间曾见过凶手,当时他蛰伏在地并未动弹,就是不希望自己暴露身份,如果他不是客栈内的人自然不用畏惧,可他明显是在掩饰身份,所以必然不是外人。”阮孟卿说道。

    “未必,也有可能是存在主谋和帮凶,一楼与二楼相互配合。”陈珈兰补充道,“而客栈的这些人里,最有可能互相包庇和抱团的,无疑只有那一对姓冯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