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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历139年。
一个偌大的庄院内,本是一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但是院子中却满是一种悲伤的气息,因为在两天前,“典末当铺”的老掌柜吴末突然暴毙身亡了。
据闻,这吴末老爷平日间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与任何人说话也都是笑容可掬,这样一个人却突然间却横死在了家中,附近邻里都是哀叹一片,说些“可怜的吴掌柜啊,你这一走,真是苦了你那两个子女了,从小就没个娘,现在连老爹都撒手而去,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亲人了吧,哎,可怜的孩子啊”此类的话。
这吴末掌柜平时就喜欢和邻居搞好关系,所以在他的葬礼上,他的那些邻居朋友们大多数都来送他最后一程,是以院子里面有些人满为患,眼见如此忠厚可亲的人无故西去,院中众人无不陷入到悲伤怀念之中。
因为来宾众多,小院中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约莫两米来高,台上设有灵堂,挂有悼念条幅,又有若干供奉死者的供品。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丧服的年轻男人走上了台前,他干咳了一声,整了整衣领,大声道:“各位。”
众人一听有人发话都抬起头来,他们也认出来了台上的年轻人,虽然那人平时深居简出,但是他们还是知道这就是死者吴末的儿子,吴宇。
吴宇站在台前,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朴素的女人,不施粉黛,一件白色的粗麻布衣服,头上插一根木簪,她眼中有些黯然,应该是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这个女人已经过了她一生中最好的年华,纵使她依然不失美丽,但是也只能吸引到一些大龄男人的目光,台下众人也都认出来她是何人,这人正是吴掌柜的养女,吴柳。
那年轻男人吴宇看了看台下,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才接着道:“诸位,今天是一个悲伤的日子,因为什么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不出所料,没有人回答出“因为你爹死了”这样的话来,台下众人有些纳闷,不知道这吴家小子怎么回事,这样的日子还要卖些不必要的关子。
吴宇见没人说话,才自问自答道:“因为家父不幸中风撒手人寰了。”他似乎叹了口气,又道:“想他老人家以前是何等的伟善,然而却敌不过病魔的摧残,最终驾鹤而去。哎,在这里,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祝愿他老人家一路走好。”
众人也都低下头去,以表达自己的哀思。那吴宇看了台下众人一眼,又道:“今天,为了缓解大家的悲伤情绪,我特地邀请了著名的‘川舞戏剧团’为大家表演一番,希望可以缓解一下诸位内心的忧伤。”
一听此言,众人无不哗然,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典末当铺的少东家,而那吴宇似乎还对着他们笑了笑,众人心里又怒又惊,何曾见过哪个儿子在自己老爹葬礼上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真的是吴末亲生的吗?
吴掌柜的养女吴柳这时候皱了皱眉,她突然走上前去,也不理会她弟弟吴宇,自己开始作哀悼致辞。
台下众人一瞧这女儿是如此的懂事,这典末当铺最好还是由她来继承的好,那儿子怎么看都不太靠谱,不过可惜她是个女孩,这民间都讲究个子承父业,实在是可惜。
吴宇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姐姐在台上讲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忧伤,也没有笑意,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祭奠仪式很快便举行得差不多了,说来也特别,这吴掌柜的朋友邻居来吊唁他的倒是不少,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们,除了他那一儿一女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人再穿那孝服了。
总的来说,参加这次吴掌柜的葬礼,人们开始叹息吴掌柜遇到了一个不争气的傻乎乎的儿子,不过却有一个贤惠知事的女儿,也算是他还有点福气。
直到出殡的那天,吴掌柜的儿子吴宇才再次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这两天,也不知道他躲到哪去了,在自己的父亲的葬礼上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这让人们更加为吴掌柜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个不孝子。
于是乎,每当人们看到吴宇的时候,无不对他白眼相向。而那吴宇似乎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脸上没有一丝的赧色,这让人们心中不住的痛骂他不是个东西。
养女吴柳忙前忙后,又是招呼宾客,又是布置东西,若不是她年龄大了几分,不少老掌柜都想等两年上门为自家的小子提亲了,这样贤惠能干的姑娘可不多见啊,不过她那年龄确实是大了些,也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为何不找个好婆家嫁了,非要单身沦落到这样一个尴尬的年纪。
白色纸币飘飞在了空中,吴掌柜终于下葬了,越凌城南街也恢复了些往日的样子,买卖人又开始了一轮轮的讨价还价,一个个滑头滑脑的小屁孩也开始了满巷子的乱跑乱窜。
典末当铺依然关着门,门前只能看到那块题着“典末当铺”四个端正大字的朱漆楠木匾额,并无丝毫人声,偌大的家院显得有些空寂。他家老掌柜才去世,人们估摸着这典末当铺等两天应该也就会重新开门营业了,毕竟不可能就此荒废了这么大的家业。
夜色降临,外面一天的繁闹散尽,只留下了不时的几声狗吠鸡鸣。
典末当铺的内院中却并不像外人想的那么冷清,正院大厅中,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
一个穿着一身蓝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左边的黑色椅子上,他显得非常的精神,头发乌黑油亮,梳得一丝不苟,头上纶有一枚紫金宝珠的发箍,他此时正在悠闲而自在地喝着茶。这中年人后面站着一个十几岁模样的清秀少年,少年眉清目秀,眼睛闪亮而乌黑,应该是中年人的随从。
中年人旁边坐着一个如同猴子般精瘦的男人,男人眼珠子直转,偷偷地瞄着周围的人,一看就是个机灵人。
而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个衣着火红罗裙的妩媚女子,她胸前两团白肉露出大半,只稍身体抖上一抖,便是挡不住的波涛汹涌。
这女人长得唇红齿白,小嘴巧鼻,一双柳眉弯弯的捎在额间,藏不住的笑意,而那耳畔的两枚血红紫晶耳坠,更为她平添了一份妩媚妖艳之意。
那妖艳女人笑意嫣然,而在她旁边却突兀地立着一个约莫两米来高的巨汉,这壮汉只看眉宇应该还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但是他往那里一站却犹如一座小山,岿然不动,对旁边的美女看都不看一眼。
那妩媚女人眼见旁边的壮汉对她熟视无睹,眼中有了些怒意,不过却是一闪即逝,随后她笑得更加的灿烂,一双大眼睛已成了弯弯的月儿,一般的寻常男人见了她这般模样,只怕是顷刻间便会被勾去了魂魄。
壮汉终于转过头看了女人一眼,不过却也只是看了一眼,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欲和渴望,随后他又撇过头去,继续看着前面发呆。
那女人自讨没趣地受了冷落,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勾魂的假笑,她冷冷地嘀咕道:“哼,装什么装,男人可没一个好东西。”
她声音不太大但是也不小,厅中虽有十几号人,但是却没有人在开口说话,是以大厅本就显得静悄悄的,她的话自然也落到了在场所有男人的耳中。
那壮汉依然看着脚下的地面发呆,似乎没有呛声女人的打算,而他对面那穿着蓝白色衣服的中年人这时却开口道:“王姑娘此言差矣,暂不谈男人其实并不是一件东西,就算男人是一件东西,那也得看他遇到什么样的主人,若是主人觉得他是没用的废物,那么,就算他再努力也终究不过是个次品,相反若是他的主人对他爱不释手,那他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东西。”
他言下之意是讽那姓王的女子说话有些独断,也暗暗表示你王姑娘并不是那壮汉的菜,他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儿。
中年人说完,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男性同胞,四周的男人大都也对他回了一个爽朗的笑脸,他满意的回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那姓王的妩媚女人。
那女人脸变得更加冷了,她开口讥道:“赵不傅果然就是‘赵不服’,什么事情都要去插上一脚。”她说完冷笑了起来。
那赵不傅道:“嫣儿姑娘此言又差矣,此事事关我男性同胞的脸面,我怎敢畏缩在后,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呢?”
那个名叫王嫣儿的妩媚女子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接话,而那赵不傅旁边坐着的瘦的像个猴儿的男人在一边咯咯的偷笑,赵不傅身后的少年看着这个精瘦的男人,微微皱眉。
赵不傅忽然看着右边远远站着的七个男人,这七个男人身高相差甚微,样子也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就连服装打扮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七人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犹如一个整体一般。
赵不傅对身边那瘦小男人笑道:“燕飞啊,听说你最近身法又有长进,可能独挡那七兄弟了?”
赵不傅轻指了下不远处立着的七个男人,那七个兄弟眼见别人光明正大的在议论自己,脸上却都没有一丝的愠色,好似这事与他们完全无关一般。
被唤作燕飞的精瘦男人闻言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每当我躲开老大的攻击的时候,老二的背刺已经在我的后面等待多时了,而就算我都躲开了,后面还有老三、老四……”
赵不傅笑道:“你可以利用你的速度瞬间杀死他们中的一个啊,据我所知,他们失去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燕飞再次摇头:“我那速度跑路逃命还差不多,单说在‘末’中,要对付那七兄弟,恐怕至少得是白启那样的年轻俊杰,或者像‘石佛’那样的老辣弥坚之人,再或者就是你那‘轰阳一剑’,想必也能从正面挫败他们,但是就我这三脚猫身手,是断断敌不过他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叹息,好似在为自己感到悲哀。不过他说的谦虚,赵不傅确是不信的,但赵不傅也没打算揭他老底,只是摇摇头道:“不对,你还漏了人啊。”
燕飞疑惑道:“谁?”
赵不傅幽幽道:“黑袍人。”
听到黑袍人这三个字,燕飞眼中不禁有了些许凉意,他稳了稳心神,才笑道:“我漏人了,你难道没漏?”
赵不傅来了兴趣,问道:“哦?我漏了谁?”
燕飞先不说话卖起了关子,正当他准备“指点”赵不傅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音不疾不徐,可知来人心境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