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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说得咬牙切齿,声色俱厉,白夜临听得脸色苍白,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又怎么会死呢?你们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搞错了!”
白夜临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将身下的椅子弹开了两三米远,一股寒到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嘴中说着不可能,但是在听到自己已经死去时的那一瞬间,其实白夜临内心深处是有几分相信的,原因无它,他并不知道不明物质的存在,而又有谁能够不吃不喝泡一个月湖水而不死呢?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却无暇细想的事情。
可是,如果曾经的他已经死了,那现在这具躯体又是谁?
在湖中遇到了疑是黑洞的天体,紧接着便在湖中昏迷了一个多月而未死,醒来后还发现自己容貌大变,经历了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情后,白夜临算是领教过了世界的疯狂程度,世界观早已经完全被颠覆,对他来说似乎再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真正去面对自己已经死去这样的大恐怖,他还是本能的非常抗拒。
因相信而恐惧,又因恐惧而抗拒,这就是他内心真实而微妙的心理变化。
这种极端矛盾的心理活动和逻辑,让白夜临如一台电器一般瞬间短路,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于是他又抱着头蹲了下去。
就在白夜临突然站起来的那一刻,萧玉也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右手摸向腰间,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掏枪戒备的动作,只是腰间空空并没有配枪,好在随后她就发现白夜临并不是想要暴起伤人或逃窜,而是极度震惊之下的反应,而且还表现得异常痛苦。
“不行,即使我真的死了,也要以活着的姿态,尽完为了子女的责任!”
白夜临努力使自己不去纠结是生是死这等令他痛苦万分的问题,就当自己只剩下空洞的灵魂,结果这样一想反而让他思维一清,脑中马上就出现了自己醒来后第一次在湖面看到自己容貌时的情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然后就突然又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脸庞指指点点,急切地对着萧玉说道:“你不要看我整张脸,你单看一个部分,看我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萧玉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表现搞得有些不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但你要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别怪我先把你拷上。”
“好,好的,你再逐一比对一下我五官中的每一个部位,仔细地看,我真的就是白夜临,我没有死!”
白夜临赶忙将被他弹出去的椅子扶起,在萧玉面前坐得笔直,像个发誓要认真听老师讲课的三好学生。
萧玉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信将疑的依言对白夜临的五官作逐一的比对,慢慢的她的神色就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因为果然如白夜临自己所言,若把白夜临五官的单一部位拿出做独立的比对,眼前的白夜临除了消瘦一些,皮肤细白了很多,和电脑上放大过的头像面容几乎就是一致的,只是极细微之处略有些不同,而就是这些细微之处却造成了整体感观效果的天差地别。
这些变化就像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大师,不,应该说是万能的造物主在一副普通的画作上稍作修改,而这些零星的修改却成了神来之笔,起到了如画龙点睛般的神奇效果,让整体的美感发生了质的飞跃。
若不是兹事体大,萧玉真有停下来好好研究一番的冲动。
看到了萧玉脸上的惊讶之色,白夜临对自己是个活人这件事情就更加有信心了,思维也越发清晰起来,忙又补充道:“我对家里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任凭你怎么盘问都行,你来问我吧,看我答不答得上来,我连我爸存折的密码都知道,不信我们可以去银行核。”
“去银行的事情再说吧,看需要。下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萧玉开始觉得事情变得有些蹊跷,也不迟疑,竟真的就自己掌握的一些粗浅资料以及电脑上显示的消息对白夜临进行提问。
白夜临对萧玉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对答如流,对萧玉没有问到的问题也急切地进行了大量的补充,比如对山里面那个邻居张大叔家养的土猪今年下了十三只崽子这等村中大事,他也拿出来侃侃而谈;比如对张大叔的女儿张小花姐姐到了七八岁都只穿裙子不穿底裤这等发小秘事,他也毫无避讳地娓娓道来。
“好了,停!关于以前的事情就先到这里,下面说说你在鄱月湖遭遇龙卷风的经过,以及这段时间你都在什么地方?”
就在白夜临准备描述一下邻家姐姐屁股上那点红豆斑在哪个具体位置上时,正在为那个叫张小花的女孩默哀的萧玉,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心理,打断了白夜临竹筒倒豆子式的喷发,她发现这少年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真是不管不顾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就算不去查证,萧玉也可以断定应该是真实无虚的,至少她可以感受到对方话语里,对乡土乡情那浓浓的思念。
“……就这样我被龙卷风卷走了,最后随掉下来的湖水落到了鄱月湖西面。那时候我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具体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我也记不清了。当我醒来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些天想不起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我便在湖边的小树林里徘徊,平时打一些湖鱼,找一些野果子,倒也勉强充饥。好在昨天我突然就记起了所有事情,这才赶紧回到清桥,可是当我回到家时,却发现家没了,父母亲也不在了……”
对于鄱月湖中的经历,从野营的发起到遭遇龙卷风去救李小涵的过程,白夜临都一丝不苛地回答,而湖中遇到黑洞以及苏醒的过程,则被他进行了更加合乎情理的篡改。
白夜临知道如果他把真实的经历说将出来,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有臆想症的神经病,那样只会节外生枝,到最后说不定就连证明自己身份这一点都做不到。
萧玉默默听白夜临讲完,对白夜临的话也信了七八分,但也有所保留,比如她并不相信眼前的白夜临就一定是她所知道的白夜临,因为这样根本无法解释湖畔那具尸体的事情,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就算当初白大林将那具尸体错认为白夜临,那么DNA检测又如何解释呢?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产生了新的疑点,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至少应该搞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白夜临见萧玉一直用手指轻敲桌面,没有继续追问,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他觉得在自己身份这件事情上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有些急了,于是哽咽问道:“我能领回我父母亲的遗体吗?家里又怎么会发生火灾,你能告诉我吗?”
“白大林夫妇的遗体在弄清楚你身份之前是不会让你领走的。至于火灾发生经过,这个我倒是可以给你大致的讲述一下。”
萧玉略一思考,觉得火灾的事情局里面早已经做了通告,就算是外面的媒体也都知道一些,并不需要保密,而且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眼前这个少年的反应,以便她做进一步的判断,于是决定如实相告。
“8月6日,接群众报案,在鄱月湖畔发现一具男尸,疑是龙卷风事件的失踪人口之一,于是我们首先联系了本镇失踪人员家属过来辨认,结果白大林夫妇看见男尸后就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并初步确认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白夜临。我们也当场分别对白大林夫妇以及男尸进行了DNA取样,并在当天就送往市中心进行紧急检测。”
“8月7日上午,检测中心就传真回来检测结果,进一步证实了死者的身份就是白夜临。”
“8月9日零晨5点15分,120接到白大林的紧急求救电话,称刘小眉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已经没有脉搏和心跳。”
“8月9日零晨5点25分,110接到白大林的电话,电话内容大致是‘儿子死了,老婆死了,他也实在活不下去了,已经开始纵火****,要求消防队不要急于救火,不然烧得不彻底,那样他活着更加痛苦,也会增加社会的负担。’”
“8月9日零晨5点50分,当警队、消防队和救护车到达现场时,看到的只是白大林夫妇两具已经烧焦的遗体。经过我们警方的调查,并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火确实是白大林自己点的,只是尸检时发现刘小眉肺部并没有吸入烟尘,反而是肠胃中残留着大量的安眠药阿希眯,法医判断她在火灾发生之前就已经身亡。”
……
……
(阿希眯也是作者瞎编的,无此牌子的安眠药。特么的,有磨有一点点悬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