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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封龙哈哈一笑,声音震动云霄,林中的鸟儿呼啦一声全都飞了起来,“哈哈,我是该叫你刘华还是齐悦呢?真是难搞,不如问问你的死鬼老爸。”说着他解开系在马背上的一个黑色布袋,里面装的是刘有的人头。他提着人头的发簪,对着人头说道:“刘有啊刘有,你姓刘,可你儿子姓齐,难道是你老婆搞错了。”
刘有的人头沾满白灰,被刘封龙提着晃动几下,簌簌的白粉落了下来,露出死鱼似的眼睛,正正地瞧向黑衣蒙面人的方向。
“哈哈,你看那死鬼想儿子了,嘴巴好像在说,‘乖儿,快过来。’”
“不像不像,我看是在说,‘你个野种,竟然也姓齐。’”
···
队伍两边的持刀壮汉簇拥过来,接过刘封龙手中的人头来回传着看,大声评论着。
那黑衣人看得目呲欲裂,他扯下蒙面的黑布,大叫一声,“爹。”声音悲痛万分,然后指着刘封龙怒吼道:“刘封龙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对面的刘封龙只会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也不知隔了如此远他能不能看见。可是刘封龙的手下纷纷叫嚷起来。
“哎,爹给你买糖。”
“叫得好乖儿子,再来一个。”
“逆子,还不快自缚当场。”
···
队伍后方的农夫们放下箱子,拄着扁担伸着脖子观察前面的动静,听到两方对面张着嘴偷偷一乐。张老根和老七搭一组抬箱子,他暗暗捅了一下老七的腰小声说道:“一会儿你看我跑,你就跟着跑。”
老七正乐着呢,听了他的话不高兴的说道:“我为啥子要跑?你得了赏钱跑就跑吧,我可没有,我还等着发赏钱。”
张老根气得眼皮一跳一跳的,他呸了一口吐沫说道:“你傻啊,等下两拨人打起来你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赏钱。”
老七不回话,并把屁股对向了他。
队伍前方。
对面的刘华一咬牙,眼珠子转了几圈,怪笑着大叫道:“你们知道广山城里最大的王八叫什么吗?”刘华身边的黑衣人大声说道:“不知道,你快告诉我们。”
刘华指着刘封龙喊道:“叫刘建波啊,广山城里最大的王八,他干儿子带着小妾跑了,给他留了一定绿帽子,成了绿毛王八。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对面的小王八。”
“哈哈哈。”黑衣人大笑起来。
“哈哈。”一个刘封龙的手下也笑起来,可他刚笑两声就看到了刘封龙充满杀意的眼神,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鹅一样闭上了嘴,退到了队伍后面。
刘封龙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他拿回刘有的人头对刘华喊道:“有叔也为我刘家兢兢业业干了好些年,他变成这样我也很心痛。刘华你可知道有叔死前最惦记的人就是你。他给你留了一封信,就藏在他的一根假指头里,我看了也不禁为他的父爱如山而感动。”
刘华急切地问道:“在哪?”
刘封龙一拍脑袋,恍然道:“哎呀,我今日给农夫发薪酬,一不小心不知放谁手里了。你尽管问他们要好了,我不会干涉你的。”说完,刘封龙骑着马带人闪到一边,露出后方的农夫和木箱。
刘华一个眼神派出几十人冲向农夫,看到几十个眼神凶恶,手持利器的黑衣人扑来,农夫们一哄而逃。
村长正在刘封龙旁边,他捏了捏鼻子对刘封龙说道:“公子这个人头太臭了,您老拿着手上就有闻儿了,不如让老朽帮您提着。”说着他伸手就要去碰人头。
刘封龙看着村长的眼睛,露出讥讽的神色,他低下头轻轻说道:“你个老头咳了一路,不就是给刘华报暗号吗?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大声喊出来就是,反正最后我也要去找他。”
村长的手停住了,脸上一僵,神色一阵变幻,突然他一咬牙抓起人头就跑,连手中拄的拐杖也不用了,像一个二十岁的小伙那样随风奔跑,独留下抓着空空发簪的刘封龙目瞪口呆。
“跑得挺快。”刘封龙的一个手下忽然一声大喝,伸出腿绊倒了村长,刀光一闪,村长就练了分身术。
“啊。”一声就心痛的惨叫,腾空着的村长腰间洒出漫天的热血,在惯性,万有引力和风阻的作用下,他和手捧的人头分三次顺利落地。其中尤其是人头,被老村长用尽最后一口力气,二次抛射,突破了层层阻碍飞跃到了刘华一方。刘华一方得一人头,加分。
而老村长这个助推火箭,因为使用寿命到期,再加上第一次分离时,泄露了大量燃料,掉到地上时就报废了,可他的眼神好像还闪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在呐喊,“我做到了。”
一个黑衣人捡起滚动到跟前的人头,因为这个人头来之不易,他捡起来后拍掉上面的浮土,吹开表面的枯黄碎叶,仔细观察一番。人头的头发掉了半截,剩下的全糊到脸上,他拨开乱发,露出下面老者的面容,老者好像有些生气,想想也是,任谁的脑袋先是被人当篮球一样穿来穿去,在当排球一样被扔了出去,那还不气到发火。
“换是我,不但气得发火,还气得冒烟呢。”他暗暗想到,忽然他眼角察觉的周围有一丝异样,“怎么没人过来抢,大家都躲开我作甚?”他的鼻尖嗅到一股烧焦味,正眼一看,人头的脖子冒出丝丝黑烟,他最后想道:“他真的气到冒烟了。”
砰。
一声巨响,刘华的父亲炸了,把黑衣人群炸出一个碎渣乱飞的圆形。
刘华伸手弹去飞到脸上的碎布条,上面还沾着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一部分。他眼睛红彤彤的,呼吸急促,像极了被逼到墙角要咬人的兔子,他愤怒地咆哮道:“死,死,把他们全部干掉。”
哄。
黑衣人嚎叫着冲向刘封龙,霎那间,山林寂静下来,明明叫声很响,可是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声音似鼓擂,蒙蔽了人的视觉,共振了脉搏,削弱了痛觉。
砍,砍,砍,好似眼前是一颗颗成人高的大白菜。
大白菜挥舞着红萝卜,流着乳白色的菜汁,发出爬地虎一样的叫声。
咔,咔,咔。
林中的一块巨石后不断发出细微的声音,像是种子被剥开时的声音。
柳如琴背靠巨石,身着墨绿色长裙,头戴黄色小花,黄花是路边普通的野花,可是戴在她头上却显得秀丽不媚俗。这朵花好几次扫过宋耀宏的鼻尖,挠的他鼻腔发痒,差点打出喷嚏来。
“来尝尝,我自己种,自己摘,自己晒,又自己炒的。”柳如琴将手伸到宋耀宏面前,如玉般的手心里是几十颗瓜子,瓜子的香味混着柳如琴身上一股奇异的,神似禅香的气味飘进宋耀宏鼻孔里。
宋耀宏又想打喷嚏了,他捂着鼻子蹲起身来看着小路上厮杀的人群说道:“我不吃这个。那些箱子里就是王启年亏空的六百万两银子了吗?”
柳如琴一撇嘴哼道:“你不吃,我自己吃。”说完她拨开瓜子自己吃起来,边吃边说:“箱子里既是赃款,也不是赃款。其中缘由,我等会再告诉你。”
宋耀宏转过身背靠巨石,点头道“也好,等他们两拨人杀累了,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这时他怀中一软,柳如琴半躺在他身上,问道:“你闻闻,我身上抹的是什么香料?”
张老根是农夫中第一个开跑的,他专挑不好走的路径跑,因为这样没人和他一起跑,目标小。而且黑衣人又不傻,他们肯定会先去追人多好走的方向,他逃出升天的机会更大些。
跑着跑着,张老根听到背后传来一人喘气跑步的声音,他心头一紧,“哪个王八蛋不去抓大鱼,非来泥沟里抓我这个小虾米,格你个先人。”他苦着脸步伐迈得更大了。
岂料后面跟的人虽然腿短,但发挥出了兔子一样的长处,两腿迈动的频率快。张老根就听到背后跟的那人脚步声,噔噔噔,小鼓似的响个不停,“哎呀妈呀,老子都要累死了,你怎么还跟着。”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身后那人开口喊道:“老根哥慢些跑,老弟我跟不上了。”
他一听这声音,顿时又气又恼,听下身捂着肚子转身就骂道:“你个泼才,不是说不和我一起跑吗?现在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我后面,还半天不说话,搞得我以为是强人来杀我呢,吓死我了。”
老七脸上淌着汗,累得像条耕了一百亩地的老牛,扶着树干顾不得回话,张着大嘴“呵——呵——”的喘气。忽然,他面色一变,指着张老根“呵呵”的叫起来。
张老根满脸不高兴,一口浓痰吐向老七,说道:“呵——呵你个头,我告诉你别跟我一路跑,小心我揍你。”
可是张老根不知道,他的背后有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自一棵大树的影子里走出来。黑衣人在他半臂远的地方站好,缓缓抽出刀来比划一下,刀刃刚好可以略过他的脖子,既不多也不少,是一个完美距离。
黑衣人看了一眼老七,眼睛放出邪恶残忍的目光,他的左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到面前嘴唇的位置,好像在说,“虚。”
老七惊恐万分的捂上嘴巴,瞪大眼睛瞅着张老根,好像在说,“嗨。”
张老根看老七不回话,还敢使劲瞪他,怒骂道:“妈···”忽然,他心中疑惑道:“嗯?我怎么发不出声了?”接着他看到天地都倒转过来,看到自己无头尸体喷出了三尺热血,热血喷出后又像雨一样掉落下来,染红了他身后黑衣人的衣服,“原来···老七怎么不提醒我。”
他的头落到地上,沿着坡滚到老七面前,头上的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的老大,似乎在对老七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