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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之间,一个十岁的孩童坚定的迈出了前进的第一步,是的,第一步。
远处的天边卷积着云彩飘散开来,暖和的阳光一丝一缕的冲散着晨暮的阴霾与雾气,点点滴滴的露珠顺着山林草木缓缓滚落,群山背后的阴影躲避着光线,消失殆尽。
残留的露珠沾染着,不甘拼命的挤上孩童的衣衫,蓦然间,裤腿早已湿了大半,可他也没什么办法,年仅十岁,嫣然一个孩童,碰见一些茂盛的杂草,只能尽力用手拨向两边,才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孩童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抬起小脸尽力远眺,远处几座高山,茫茫云海,高不可攀,悬崖绝壁,山谷幽深,向右看去,一片平坦,像是盆地,不过似乎距离遥远,隔着云雾,看不清晰。
“这……这,这到底是哪?我…我不是在…在罗家吗……”
“罗家……回不去了……呵呵…全死了…”
提到罗家,孩童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残酷的夜晚,仿佛又身临其境一般,可怕,太可怕了……
“不!不!我不要!走来!走开啊!!!”几乎一瞬间双目猩红,胸膛剧烈起伏不定,狂喘着粗气,怒吼着,吹散着眼前一片翠绿模糊的杂草,摇曳不断。
伸出手,缓缓掏出胸前那片残留的布条,沾染着父亲的血液,是那么鲜红刺目。
“疼……这儿疼…升…升儿心口疼……”荒凉孤寂的山野里,没有人注意到有着这么一个苦命的孩童,流落至此,心痛如斯。
细细捧着这块残留的布条,孩童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似乎又找到了那份难得的心安。
沿着小溪河边前进着,远处树木渐渐稀少,一条小路出现在对岸不远处,稍稍犹豫,小心得前进,踩踏着杂草,发出“漱漱”的响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路边。
“出路,哪里才是出去的路,走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看见,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便朝着小路缓步前行,边走边看,细心观察者四周,偶尔几只野兔蹦跳而过,似乎激起了点滴孩童的记忆,亦或者兴趣。
孩童只是远远伸了伸手,想要极力抓住什么,可却什么都抓不住,拽不紧…
视野变得开阔起来,雾气渐渐稀薄起来,顺着山间丛林照在稚嫩的脸上,一条小道横亘在前,小道两旁,稀疏树木错落林立,几十米高的林木粗壮笔直,环绕包裹的漆黑树皮延着树干直达顶端,灰黄相见的泥土略有些坑坑洼洼,一条条车轮的印记错乱纷杂,清晰可见。
有人,说明有人经过这里,这是孩童心里不由得涌现的思绪。
“可以离开了吗?离开?我……又能去哪儿呢……呵……”
“有人就好,就好…”孩童也是在默默安慰自己,仰着头,整张小脸镀上一层金边,沿着车印继续行走着。
小道两旁的树木缓慢的向后移动着,不紧不慢,枯木老树下的灰皮毒蛇缠绕着树干,吐着蛇杏子,嘶嘶作响,头顶上的枯瘦秃鹫展翅而过,透着残忍凶狠之芒。
…
三里之外,这条小道上。
几个身披重甲的中年男子骑着壮硕大马,身后紧紧跟随着几十个壮硕男子,分别三三两两端坐在马车之上,马车上驮着大小不等的箱子,贴着封条,看起来似乎有些沉重,留下一行行深浅不一的车轮印记,唯独两辆马车,略微的呼吸呜咽之声沿着车厢缝隙断断续续传出。
细细察觉,前方几个重甲男子气息深沉,暗暗感知着四周方圆风吹草动,腰间配戴着一把长刀,遍布着刀剑斧钺劈砍痕迹,可刀把却镶嵌着一块美玉,泛着鲜红的光泽,若是不仔细观察,还真难以发现排头男子的脖子上,遍布着两道交错狰狞的刀疤。
左边马上重甲男子随意啜了口唾沫,扭过头来,沉声道:“大哥,这次穆王府是不是也太小气了,咱们斩马堂一口价钱一分货,行里的规律大家都知道,再说了,兄弟们也要混口饭不是?”
还没等排头男子开口,右边马上,一个重甲男子率先开口:“二哥,这话大哥也知道,咱们这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指不定哪天死在路上,哼,谁又说的定呢?”
排头男子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长刀,沉声道:“穆王府对我有恩,我陈某今日不过是还了当年一个小小承诺罢了,不值一提,穆王府今日遭此大难,只剩下…”说到这,见他侧过脸去,瞅了一眼那两辆车厢,默不作声。
“兄弟们,小心四周风吹草动,继续前进!”
“是!堂主。”
左边马上男子只是摇头叹气,也不再说什么。
一众人马继续前行,行驶在这条小道上,距离那孩童,越来越近了…
似乎是冥冥中有什么定数,让他们相遇。
“咦?那是…一个孩子?”左边男子率先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孩子,衣衫褴褛,可却有些泛白。
“嗯,还真是,这荒郊野岭,廖无人烟,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凭空单独出现?”右边重甲男子也是表示怀疑。
排头男子眼中微微闪烁,紧盯前方,轻仰起左手,整个队伍顿时停下,一时间有些寂静,气愤压抑,一众人马还以为有人劫货,纷纷拔刀而出,暗暗准备。
排头男子又伸出三个指头,示意众人不要紧张,原地不动。
过往的经验告诫排头男子,可千万别小看这小孩子,想到以前的运货过程中,遭遇到一次,遇到了几个小孩子,放松了戒备,可没想到,几个小孩子的体内竟然早已被人种下了嗜血蛊虫,繁殖开来,偷袭他们,害的他们损失惨重,才挺过难关。
“嗯?这是…”孩童也已经走到了众人的近前,疑惑的观察着眼前的一群人。
前方几匹大马上端坐着几个身披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身后紧随着几辆装满活物的马车,货物上贴着白色封条,画着一个鲜红马头,栩栩如生,马车上坐着身穿黑服的壮硕男子。
“孩子,你父母亲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排头重甲男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挂在脸上,低头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孩子,沉声开口。
“父……父母……呵呵…父…母,亲人?!呵呵呵呵哈哈……”孩童仰天大笑,又嚎啕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孩童剧烈咳嗽起来,伸手拼命抹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左边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身旁大哥,想听听他的意见。
“没问题,我用血冥草稍稍测过了,没有被蛊虫寄生,应该正常。”排头男子低声开口,回答着身旁两人。
还没等排头男子开口,孩童仰着头,小脸上还挂着眼泪,小心犹豫的低声嗫嚅道:“请…请问…请问这里是哪里?能…能够……带我离开这里吗?”
排头重甲男子皱眉深深思索,随即仔细看了看地上站立的孩童,又看了看身后的货物马车,片刻后,沉声淡淡开口:“好,上来吧。”
“大哥,此人不明不白,来历不明,当心为我们招来祸患。”
“是啊,大哥,万一他是被仇人追杀,逃到此地,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右边男子在排头男子耳边低声开口,时不时又盯着地上孩童。
“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刘海,带他上来吧。”
“是。”一道人影闪过,出现在孩童面前,带着孩童走上马车。
一行人再次上路,向着目的地踟蹰前进着。
还是在路途上,排头男子告诉孩童,他们是云樊城内的一支镖行货队,名叫斩马堂,隶属于镖行总盟云樊城分部,如今只是运送货物途径此地,而此地,则是距离云樊城五里以外的云荒雾野。
“请问,禄阳城距离这里远吗?”孩童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询问排头男子。
“禄阳城?距离这里有些远了,在云樊城以北,中间还隔着浩渺无边的幽冥沼泽,恐怖无比。”
“那…那幽冥沼泽有多大?”
“这个……几十里看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