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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光明大陆,最辉煌,最庄严的圣地。
无论是当年的大宛之乱,光军覆灭,还是献王之祸。最终的决策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这座宫城,古寒心这次有幸莅临。
有玉令在手,在有铁冰头前引路,穿过了数十道关卡,接受了数十名校尉的盘查之后,古寒心顺利到达铁贝勒的府门前。
帝国一品大员的府邸,在帝宫外围。也就是大明宫的内城。他们跟帝王殿不在一处。
公、侯们坐落之地,最为接近权力中心。到了这里,就是铁冰负责的区域。当然,督军府的职责就是守卫文武高官的安全,跟内城的稳定。仅此而已。
大明宫的紫禁城,则是由明王钦命的‘圣裁军’守护。即便是王侯觐见,也得先行请示明王。
明王若要见,圣裁军的带刀侍卫就会带领公侯进入宫阙禁地。若是不见,王侯们只能悻悻而归。
像古寒心这样,生于青萍之末的布衣,能够进入内城,已是三生大幸。
而今,铁府外豪车云集。
古寒心到达的时候,已是晌午。之前那些四方使者跟诸侯将军们此刻都是铁贝勒的座上宾,正在举杯豪言呢。
“管家,速去通报贝勒。有重要使者前来拜寿。”
“好嘞。咿,少爷。您不进去了?”
铁冰笑道:“我倒是想进去,可我要进去,谁来守护内城啊。那些使节的身份都贵不可言,他们拜见完家父,还要入宫觐见陛下。所以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倒是。这位官人且请稍后。”管家应答着铁冰,然后对古寒心作揖稍事。
古寒心笑道:“铁都头,你公务缠身,先忙去吧。我在这里等。”说是这么说,他压根就没想进去。只是,铁冰一路紧随,古寒心无暇他顾,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这儿。
铁冰爽朗答道:“你是大使,今天你的地位,远超那些西域的藩国使臣。我亲自护送你,也显家父诚意。”
可不!百花城不受军令,不闻圣意。多年来,是明王心中如鲠在喉的一根鱼刺。这一次,能够派使前来,这说明,关系有所回暖。
当然,这是铁冰的想法。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也扫去了古寒心的不安。听这弦外之音,百花城是多年没有觐见了。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越俎代庖,百花城的人也不会有所察觉。
也罢,骑虎难下,也只能听之任之。
这虽有点无事献殷勤的嫌疑,倒也应该去拜寿。铁贝勒威名一世,受天下英雄豪杰的景仰,江湖中关于他的美谈,也是风萧日上。古寒心借此机会也想亲眼目睹一下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贝勒。毕竟,能够讨得一杯贝勒爷的寿酒,也能一融满襟豪气。
片刻后,管家跨过高高的门槛,拱手道:“不知贵使是?”
铁冰不耐烦道:“他是百花城的韩特使,执掌百花城军政大权的使节。还不快请他进去?”
管家心领神会,当即作揖举势,“贵使请进。”
古寒心进入府内,府门外的铁冰看其背影,欣喜赞叹道:“好啊,百花城出使,实乃造福黎明啊,我大明,可再也禁不起内忧外患的侵残了。”
诺大的府邸,庭院林立。只是建筑风格质朴,雕栏格局也略显单调。好几处庭院,都种满了花花草草。并不奢华,却很大气。这倒附和贝勒爷的个性。
曲曲折折,古寒心被带到了一座拱桥前。桥下河水轻淌,上面有白鹅荡波,不时还能听到清脆的蛙叫声。
河对面,是一座凉亭。亭楣上刻着‘铁胆忠心’四个大字。左右两侧的亭柱上,有一副寿联。
右起上联:“霖雨济时,帝有良弼。”
左手下联:“福星渡世,天锡大年。”
这幅寿联,立意明确。显然是出自于明王陛下之手。足见铁贝勒在明王心中的地位。
“这边请!”
管家带路,过了凉亭。但见一座僻静的宅院,纵然今儿张灯结彩,喜庆洋溢。却也还是显得极为幽静。
“贵使稍请容禀。”管家悄然推门。
半晌后……
坐堂之人,是一身形短小的老者,须发鹤白,浓眉虎目。他穿着刺绣的锦衣,头戴寿星帽。人已沧桑、气已衰减。却含威而不露,隐努而不发。老者便是铁贝勒,他双手摩挲着玉如意,狭缝中的目光睥睨满堂。
堂下两侧,高朋满座。一边为文,一边为武。殿中,有舞姬助兴。
气氛欢庆,大家伙的言语,也多是对贝勒爷的溢美。陈词滥调的好话,任谁都不会听的耳膜起茧。
古寒心,站在堂下。左右官员跟贝勒爷都不曾过问。倒是带他进来的管家,递来一个令人尴尬的笑容。然后,兀自退下。
古寒心跟一名小学生似的,一直站到三首舞曲结束。这时,坐堂的铁老爷方才故作惊讶的说道:“来使何时到的?”
这不是故意刁难吗。古寒心压着懊火,规规矩矩的拜谒道:“在下百花城特使,韩少。恭祝贝勒爷福禄永昌,寿比南山。”
诸多使节跟王侯,闻言更是不爽。
礼部尚书陆胜,不咸不淡的啐道:“见了贝勒爷,竟已韩少自居?简直是胡闹。”
西府统帅杜无纯,接道:“罢了,百花城向来不知礼仪,不守规矩,尚书大人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这话,讥讽的意味浓厚。看来,杜无纯不仅狡兔三窟,冷嘲热讽的功夫,也极为熟稔。
“对,无知者无畏,不知者无罪。是我太过于苛刻了。”陆胜人模狗样的拱手回敬杜无纯。
杜无纯起身道:“贝勒爷,百花城政见不同,贸然接待,恐欠些妥当。贝勒爷莫非忘了献……”
铁贝勒朗声大笑,打断杜无纯的话,一改先前平淡的语气:“好了,他既来拜寿,岂有逐客之理?来人,为特使赐座。”
一条木凳,如坐针毡。
一张迷你的小方桌,毫无存在感。
一只破个豁口的瓷碗,一碗狗肉……
要说,这不是存心的,古寒心真的不相信。
回想起,之前铁冰说的话。古寒心觉得,他的确得到了跟别的使节不同的待遇。论悲催的程度,远超那些西域的藩国使臣。
古寒心感受着众人的敌意,再看一看‘德高望重、名扬海内’的贝勒爷。
只能郁闷的啜饮一杯寿酒,我本将心与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