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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他妈的,他妈妈的……。”豪哥一骨碌爬起身来,望着野鸡远去的方向,拍着屁股上的土,狠狠的骂。
其实我在后面也吓了一跳,不光是吓死了几个细胞,更有一大把汗从身上洒下。见豪哥那急眼样儿,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笑个屁啊,你看清它飞到那儿去了吗?”豪哥正是有火无处发的时候,一下子便把矛头对准了我。
“没有,山那边去了。好大一只啊。”我忍住笑,认真的说。
“嗯,起码有四斤。唉……一顿美味没了。”豪哥不舍的说。
“我还没吃过,咱们追过去吧。”我虽这样说且不想这样做,往那儿追?
“下午再去吧,这时候它吓着了,一听见动静就要跑的。我上回打那只就费老大力了……”
这话,肯定的言不由衷。依他的性格,是有仇必报的。怎等得?只不过现在不知道野鸡去了那儿,屁股又疼着,没办法而已。如果看清了野鸡的落点,就算屁股摔出花儿来他也是要跟过去的。
于是,我们往回走,只得往回走。
他边走边揉屁股边吹起了他的英雄事迹。某日在某地打了一只兔,某日在某地打了一只雀,某日在某地又打了一只鸡……。
刚到屋角,一道白影扑面而来,是小虎。亲热的在我腿边蹭,嗯嗯的叫。好像是怨我的自私,不该关了它私自去玩了。
“你们咋没打着呢?我都在磨刀准备剁肉了。”此时爸妈已经回家,正在土场边磨刀的老爸见我与豪哥空手而归,笑道。
“哈哈……峰爸别笑我。碰见了一只野鸡,就在后面田里,在我脚边呼啦一声就飞了,吓得我还摔了一跤。”豪哥依然先哈哈了几声才说道。他管我爸一峰叫峰爸。
“哦,那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好大只野鸡公子。飞到古坟坝那边去了。”这时正在做饭的老妈说道。他们定也回来不久,吓飞的野鸡正好被他们看见。野鸡公子自然就是公野鸡了,不过母野鸡并不叫野鸡小姐的,而是叫野鸡母子。
“文妈,你看见它落在那儿了吗?我和阿诺去把它打回来。”豪哥说,他管我妈文芳叫文妈。听老妈说见着那只吓得他手脚朝天的野鸡,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就在古坟坝上,你们吃饭了去吧。”
“好的。”我抢着道,看豪哥报仇心却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就去。
“豪哥,你这铳看着挺漂亮啊。”我看着还在他肩上躺着的火铳,羡慕的说。
“哈哈……岂止是看着漂亮?这是真的好。我用它打了好多野鸡野兔了。你要不要打一铳式式?”豪哥自豪的说。
“好啊,我没打过,你教教我怎么个玩法。”我怯怯的说。
哈哈……这次是我该哈哈几声笑了。早就想式式,初中都毕业了,是时候学学打铳做个猎人了吧。我吧,没什么远大的目标,安安稳稳的在家陪陪父母,做做农活,闲时打打猎,探探险,看看书,就挺满足。
曾经的梦,也只是梦而已,心中的目标,也只是在心中而已。我辈中人,受古龙金庸者的影响,都有一份江湖情,一个武侠梦!寻得机缘,练就一身盖世武功。惩恶劝善,扶贫助困。路见不平一怒拨剑,而后能一笑收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玩铳要注意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旁磨刀的老爸立刻严肃的说,但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其实,我第一次闻到火药的味道还是老爸鼓励的。
那时我还小,好像是三岁吧。姥姥过生日,一般去的客人都会放挂鞭以示祝贺,而主人则会请了专门的人,在每个客人的鞭快要燃尽的时候放一炮以示欢迎。那铁炮大约有四斤重,六个眼儿,每个眼儿里都装有黑火药。火药的底部装有引线,六个眼儿,六条引线,每点燃一条便放一炮。
老爸见我时不时的都会望向点炮的人,便问我是不是也想点一炮,我点点头。老爸便把炮拿了过来给我,可那时的我根本举不起来,只能提着。老爸让我别怕,便伸出烟头点着了引线。
“嘘……轰。”
我只觉眼前一阵烟雾翻腾,耳边巨响回旋,心中不但不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可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吧。只知道,老爸能让我做的都是安全的。
现在想来,可能我天生就跟火药有缘,天生就是个打铳佬吧。
“峰爸放心,我给他少装点儿铳药。”豪哥边说边做,把铳里装好的铁砂和火药都取了出来。用正常药量的一半给我装好,但他给我装的不是铁砂了,而是一颗刚刚能灌入铳管的钢珠。最后装上火炮儿,(就是底火),压上枪栓。
“拿好了,小心,铳口千万别对着人!”豪哥把装好的铳交给我,并叮嘱道。
他这举动我理解,一是为了安全,二是爱惜他的铳。火铳之于猎人,就像宝剑之于剑客。虽不至于铳在人在铳亡人亡,但其爱惜程度也弱不了多少。
“放心,我晓得。”
我虽然没打过铳,但见得也不少了。于是,右手握住枪托,食指搭上扳机,左手托住枪管的护木……。
“不,你这食指先别扣在扳机上。这样不安全,要是不注意手一抖铳便响了。先放在扳机外面的护圈儿上。”
“还有,右臂得夹紧了。枪托在肩窝处顶紧,有后坐力的。”
他难得有机会当一回老师,还真是有模有样。
“有后坐力?顶紧了不是一样要坐?”
我想,即然有后坐力那就应该把枪托往前面推着才对啊,为什么反而要往后顶呢?那不是加大了后坐力吗?
“哈哈……真是个外行。你两只手推着呀?找个架子绑着不是更好?这么给你说,你顶紧了,铳托后坐过来就好像是推了你一把。但是你若两手推着呢?它一坐,就好像打了你一拳。你说那样好?”
“再说,你两只手推着枪,晃晃悠悠的,怎么能打得准?”
唉,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看来打好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按他讲的做,向土场边的核桃树瞄了瞄。太没技术含量了,脸盆粗的树,不足十米的距离,闭着眼也能打着嘛。又瞄了瞄树上结的核桃,不行,太小了……。
“你会不会瞄准?”豪哥说。见我瞄来瞄去,看来他是有些急了。
“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嘛,这个谁不会?”这个,真会。玩具手枪我就是这么瞄的。
几个月前,教室里。我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讲台上的粉笔,那成功率还是挺大的。这光滑溜滑的铳管虽没有准星,但瞄准的原理应该是一样的。这方面我有自信。
“切,争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得轻巧。”豪哥没想到我会蹦出这么句话来,一时也词穷了。
猎人打猎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于习惯,可能他们做事也是如此吧。如果真是这样,那猎人都是不计较的,好相处的吧。
“别挑三拣四的啦,式一铳么?就打树得了,找找感觉。端稳,瞄准,别怕,打吧。”
豪哥的铳法倒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敢断定,他嘴皮子功夫一定比铳法强。
“OK,看我表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豪哥玩在一起,我的脸皮也变厚了些,不管打不打得着,牛皮先吹了再说。
重新认真的瞄向核桃树,手指搭上扳机护圈儿,一股黑火药的香味儿传来。突然,没来由的,心开始砰砰直跳,感觉血直往头上涌,手微的发抖,铳管也有些晃动……。
“没出息,慌个屁。”不禁心里暗骂自己。
深吸一口气,憋住了。
手指缓缓的扣上扳机,但是,就在食指碰到扳机的瞬间,我像摸到火似的把指头弹开了。放下铳,呼出一大口气。感觉瞄得越久铳管越晃得厉害。
额头,鼻子,手心,尽然都出汗了。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
“哈哈……瞧你,这点儿药都不敢打?没事,就跟放个响屁一样,再来,再来。”豪哥藏不住话,是不会放过任何嘲笑别人的机会的,也包括我。
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干了。轻轻的小心的握住铳托死死的顶上肩,反复在心里念:没事,没事,淡定,淡定……
吸气,憋气,瞄准,手指再次缓缓的扣上扳机。
死就死吧,右手使劲一捏。
“轰”
眼前一阵烟雾,耳中一声巨响,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
我被豪哥爽朗的笑声唤醒,眼前的烟雾迅速飘散,前面的核桃树杆上有一个小白点儿,居然有一个小白点儿。
“哈哈,哈哈哈……”
于是,我也笑,大笑。
“不错,打中了。感觉怎么样?”豪哥看着树杆上那新鲜的小孔问我。
“爽,刺激。”
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而且有种成就感。迈出成功第一步,可喜可贺。
“不过,我有个疑问。”我认真的盯着他说。
“哦?什么疑问?”他以为他做老师的机会又来了。
“你放的响屁真有刚才这声音一样大?”我依然认真的问。
“那是……切,你笑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问题。”豪哥白了我一眼说。
“我是认真的,下午咱们不用带铳了,见着野鸡,你朝天一屁便给它轰下来了。”我说得兴起,根本停不下来。
“哎呀,你还没完了?……下午去古坟坝就让你打吧。敢不敢?”豪哥问我。
“有什么不敢的?好,很好,非常好!就我打。”我爽快的回答。
“好个屁?你想得美哟。”豪哥一愣,他以为我要谦虚一下的。
“切,不是我不敢打,是你不敢给我打吧?”我还给他一个白眼。
……
“别闹了,吃饭吧。”
老妈的话就是命令,我们都不再嘻嘻的胡说八道,马上去补充能量。吃饱喝足,为下午进军古坟坝做好准备。
古坟坝,古坟坝,真的是用坟堆成的山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