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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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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南通学校,老师们突然开始检查我的经济问题。很久前的一个星期天晚上,我骑车路过一个学校门口。校门口正在干群架,一个石头不偏不斜地砸在了我的腿上,伤口特别的大,等我去找是谁砸的时候已经一哄而散了。

    第二天我带队跑完五千米,小腿肿得把军裤都撑起来了。到医院一检查说再不处理就会感染导致截肢,无奈下我先拿了身上的班费付了医药费。我知道跟父母要挨一顿骂那是理所当然的。主要的是他们的表情会让我很难受,感觉我跟他们的钱过不去,自己没事找个砖头把自己腿砸了找他们要钱。最怕的就是父母会说我是站那等着砖头来砸我的,我接受不了。

    后来也是东借西挪了很久才把班费补上。不过挪用公款这可是思想品德问题,很严重的!不像现在一些人背都贴着山,挪也能挪出个道理。挪得理所当然,挪得天经地义。顶到天抄个检查换个地,该挪的继续挪。有句古话说得好撒,升官发财!老百姓咋拉,随便编上几句话忽悠一通,完事了洗洗睡。

    挪用公款已经是件很大的事了。再看看学校发生的一桩又一桩的悲剧,团支部书记带头翻围墙出去ktv。老师在黑板上把考试答案讲五遍,结果三分之二的同学不及格,老师差点在阅卷子的时候走火入魔。甚至有女生已经提前回家养儿育女自学做母亲去了,那父亲依然在学校深造。我一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方向。就这档子下去,我进牢子也就是火车提速——快了。

    在学校通知要收驾驶学费的时候,我选择了放弃。说真话,当时的放弃不是因为跟小蔡的什么感情怎么了地。而我舅舅父母他们却抓住这点死活都不放,说我的退学就是为了小蔡。上帝知道,我连医药费都不想跟家里开口,让我再张口跟家里要一万块,我选择被人用炮三米内对着我轰。我不想去面对我父母的唉声叹气,从小我的学费就没一次能准时交过,每次都拉在学校最后点名。再说把钱花这样的学校,干脆直接把我送一班房呆着来得有理性。都已经挪用公款了,接下来我还会发生什么真的不知道。

    父母他们的话也有道理。学校几年以后才被合并了,别的孩子能上完,我怎么就不能上完?我自身肯定是有着毛病的。老话不是说吗,老人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多,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多。不知道没事吃那么多盐咸不咸,好路不走非得过桥,上下坡那么多。

    如果非得按我舅舅和父母说的,我退学是为了小蔡。那就是因为他们欺骗了小蔡,同时也欺骗了我。我唯一能帮小蔡的就是跟父母抗挣到底,至少我心里会平衡一点。

    我父母知道我离开学校后疯了,把小蔡周围暴力翻了个遍,甚至开始跟踪小蔡,隔三叉五地到小蔡老家来点暴力示威。在巨大的压力下,我跟小蔡连夜从如东骑车六十几公里回到我老家。到家后我愤怒中拿刀要砍了自己手指,以示断绝跟父母的关系才稍稍平息了当时的风波。

    那天夜里没有月光,特别的黑。第一次骑车回家的我们迷了路,在海边围堤上转悠了大半夜,摔了多少个跟头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小蔡头上的那个包我一直还记得是在她额头的位子上。最后是一个抓青蛙的带我们认的路。

    日子没因此太平。一次我母亲把我从小蔡家拉了回家,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我母亲突然来我房间大声地摔吧东西。我喝了一句,我母亲就像疯了一样跑到我床前给我下跪,连续磕了三个头后猛地站起来狠扇我的耳光。我爆发了压抑了很久的怒火,赤脚跑下床,用手猛打门上的玻璃,血流的满地都是。最后我的一小手指因为手筋被割断,再也不会有痛的感觉了。帮我缝针的是我五姑父的儿子,三处大口子缝了七针。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倒出去,几个姑妈在一边放声大哭。

    那天下午,我父亲在接到我小叔的电话后也赶了回来。当我包扎好伤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他一声不吭地蹲着用铁锹铲着地上的血。我姑妈们就站外面等着我大声的喊出与母亲脱离关系。看着父亲的样子我没能喊出来,就像起初我挥起拳头最终还是砸在玻璃上一样。

    父亲蹲地上的样子让我想到小蔡那淡定的眼神。安静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干脆跟小蔡在如东镇上租了一个角楼,生活在了一起。日子过得特别的紧张,因为我没工作,有时候我的饭要靠小蔡在饭店收桌子的时候偷点剩菜回来。

    实在熬不下去了,小蔡才告诉我,当时我姐夫的姐姐在给她介绍工作后,向她借了五十块说是给孩子买奶粉。我晚上就跑去姐夫姐姐的家想要回那五十块,没能说上几句就挨了顿爆揍。

    我姐夫的姐姐喊来七个人,把我撂倒在地上就是一顿练拳脚。不知道是谁一砖头砸在我的后脑上,我脑袋上血泊泊的流着,一个老人忙扑倒在我身上喊着要出人命了他们才没有先前猛烈了。小蔡想来帮我,被我姐夫姐姐的老公直接拉开胸领,把五十块钱塞了进去。我努力地站起来却没能站稳,一下跪在了他们面前,又是一脚对着我的胸飞了过来。

    在老人和小蔡的帮助下我艰难地起身离开。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有点熟透了,我姐姐的老公。他唯一的一句话比他的身影还要高大;先别走,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不走能行不,我也不傻,八个人对着我干,脑后的血把衣服都流透了。等把话说完了我这小命估计也不保了。

    从此我的脑袋后面就多了道三寸多长的疤,那五十块钱是我这生最真的血汗钱。

    老天爷在给你关上了一扇门时还真给你留了一道窗,不管几楼,留了就是事实,跳不跳就看你自己了。那次我跳了真还没被摔死,用那血和耻辱换来的五十块钱买了点云南白药和纱布。

    小蔡的母亲来看过我,眼泪比话多。五天后我能下床了,回老家本想找我姐解释一下。结果却是我母亲一句冷冷的话,我姐夫的父亲已经报警了,说是我到他女儿家抢劫、闹事。从我进家门到我出家门,我母亲没问过我一声伤。当我再回到如东找到我姐的时候,我姐拿着笤帚丢给我一句话,让我别再进她家门了。

    我灰溜溜地回到我那只有八个多平方的角楼养伤。还得担心警察会来抓我。

    事情最后我母亲和我小姨架着我到我姐家,我姐给我削了一个苹果。我不明白那个苹果的意思,没吃。用手把苹果捏了个粉碎。父亲给我的一句话是姐姐还在他门上过日子呢。太复杂了!

    那段日子里,相反小蔡的父母在无私的帮着我。离开学校以后我开始自己找工作,最终都不是太如意。被揍了一顿把我扁醒了,我决定去南京学厨师,学一门手艺。

    我回家跟我母亲说出我的想法后,我母亲出去转了一圈给了我两百,就没再管我。当时好像光学费就要一千二,还得自己负责吃住。小蔡的母亲知道后给了我钱让我去了南京,途中还给我寄过钱让我安心学。在这里我非常感谢小蔡的母亲,以及在南京学厨师认识的好兄弟杨耀星。

    耀星本来是要考一级厨师才回去,后来为了帮我,他只能考到二级厨师。他知道我每天吃饭都成问题,下课后他总是不吭声地拿着我的饭盆,去食堂给我打上饭。我们两个人经常站在食堂菜价牌前,计算着怎么才能两个人都能吃上一块过油肉。在三级厨师快结束的时候,大家想集体出去玩一下。我没钱不想出去,耀星跑我身边偷偷给了我五十。可惜的是我用那五十块钱买的一双鞋没穿多久就烂了。

    十几年过去了,我时常还会想这个皮肤有点古天乐的家伙,时常还会想起我问他钱都帮我了不够学一级厨师怎么办时,他总是笑着说;那就先回去,找不着工作就自己做鱼圆在市场卖。时常我还会哼起那首歌《开心马遛》,那是我们在南京夜里的马路上游荡时最爱嚎的一首歌。

    睡在我下铺的兄弟,现在还好吗?

    学完厨师回到如东已经是秋天了。天气变的很冷了,风里夹着海风的刺骨,冷得我的眼泪在涌出眼眶的刹那间就失去了体温。我还记得我萎缩在墙角,小蔡蹲在一边陪着我哭,当时我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也会哭。

    老乡告诉我很多关于我去南京后的事,小蔡天天泡在她酒店里的舞厅,跟一些男人关系密切得去。在我看到她跟那个老男人在出租屋里,那男人的包就放在我们里面床上,我独自走出了房子,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我欠她太多。

    小蔡接受了我的建议,离开如东、离开那个老男人、离开那个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