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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能借我钱真是我意料之外。我是通过我母亲才联系上了舅舅,这也是我的安排,只有通过母亲的口,舅舅才不会怀疑。不过我真没把跟舅舅借钱当着能成的事,多撒点网总多点收获的想法。我在南通技校用班费垫医药费,舅舅怎么也算功臣。
我还清楚的记得,学校把我挪用班费,并向多个同学借钱填补的事情通知了我的父母。当时这些钱事后我也一点点补回去了,但是我退学心意已定,也就懒得解释。爱杂抹就杂抹吧!
那天舅舅拿着一叠钱在老师办公室,问我都欠谁的钱。于是我鬼话带胡话地把我那两兄弟和仨姐妹都拉成了债主,我舅舅就像发工资一样给他们分着钱。就这样你二百他三百的,搞得我那几兄弟姐们一脸茫然。
事后我母亲每每跟我提起我舅舅就这话题,就差让我点香磕头。舅舅出钱平事,也自然有了发言权,再加上长辈身份,我被爱情充昏脑袋,放弃那伟大的学业也就是板子上钉钉子了。坏孩子这头衔不是我的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直到舅舅的五千块在我的存折上显示了五后面带四个零,我才确定了这不是个传说。我在舅舅眼里就是个不学好的孩子,既然没个好,多几次坏还是个坏,无伤大雅。
其实我舅舅也不是很差劲的人,人品还过的去。当然这只是我的评价,在我母亲和别人的眼里是什么样我没权利发言。
初三那年,舅舅来我家。按套路又给我一顿深刻的思想教育,那顿子深刻,让我过后就想不起他都说过什么。当时我在班上甚至全校都算得上三好学生了,成绩一直在前五,班主任的班务日记都搁我那。不指望表扬也不是希望挨一顿数落。无奈舅舅就是舅舅,给足面子才批你的。说得对不对那是另外一回事,一般人我相信舅舅也不带爱说呢。乐不乐听那也得把耳朵竖着。
估计是舅舅的话太深奥,把我一下就整迷糊过去。昏迷中我悄悄地在纸上写了狗屁两字,杯具就这样发生了。舅舅发现了我写的字,马上改思想课变一顿子咆哮。后果就是全家人追的我满玉米地里藏,连我姐夫都出动了。就跟在街上人群里抓小偷一样,我是玩命大逃亡。最伤心的就是,晚上我家为我舅舅忙了一桌好吃的,我连油水都没沾到。
真后悔啊,早知道晚饭都没得吃,我就在纸上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再动不动来点掌声给舅舅涨劲,说不定晚饭我还能多吃几块肉。一句狗屁最后汤都没喝上,脑子真坏掉了。
舅舅在我母亲眼里是有着很高的地位。说透彻点舅舅也是让我母亲自豪的一部分。我外公是知识分子下乡。到农村后舅舅也就上了个小学就跟人学木匠活,跟一般农村人没两样。
我母亲嫁给父亲后,舅舅就走上好运了。我母亲通过我父亲这边一个远亲关系,帮舅舅找到了路桥公司一工作。后来知识分子下乡在一定年份内可再回城政策中,我母亲又一次把我舅舅跟他儿子户口全走关系改成了非农。其中也包括我,我姐姐和我小姨家。当时农村户口直接买个城市户口要八万多。母亲说当年为转户口南通如东来回跑,路费都是舅舅出的,这交易傻子整明白点都愿意做。这也是母亲非常自豪的事情。经常跟父亲吵架,就会说不是因为我们俩子女她就去南通再也不回来了。
那时候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在用工上有着很大的影响。我曾经应聘过一个日本公司,我是因为有人开后门,名额有限被刷下来了。可是后来被录用的人中又被刷下来一批就是因为是农村户口。
就在舅舅一切都顺了的时候,我外婆得了胃癌,一躺就是三年。而我舅母跟外婆就跟仇人一般,更谈不上照顾了。舅舅在单位刚有起色,不能分身。我母亲义无返顾地承担了舅舅的义务,把外婆接到我家一照顾就长达三年。外婆很疼我,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我到现在还能记起她的样子。
外婆在我家的日子我几乎没见过我舅舅,影响中最深的就是门后面的甘蔗。每次门后面一有甘蔗我就知道我舅舅来过又走了。外婆胃癌已经不能进食物了,只能靠葡萄糖点滴维持生命,整个身体就只有皮跟骨头。夜里喂上三片安眠药都只能睡一两个小时。到外婆最后走我估计舅舅都没能见上面。而甘蔗汁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不过我知道外婆会很欣慰,舅舅有这么好的一个姐姐。
想起这些,我还是很欣赏我母亲和我的父亲,久病床前无孝子。三年也不是个很短的时间,虽然我看到过我母亲夜里被外婆疼着喊醒很是不开心,这也是人之常情。父亲从来没因为外婆在我家跟母亲吵过,这在当时的农村里很少见。按老规矩舅舅才是日夜服侍在外婆床前的人。当然母亲照顾外婆也是必须的,只是在外婆来我们家以后,我跟我父母就分着被窝睡一张床。
舅舅也没辜负我母亲,从一个小小的木工几年内变成队长,最后变成了经理。用我小姨的话,舅舅就是给我家砌栋楼都是应该的。那时候农村里砌栋楼会让很多人瞩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