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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九斩刀,第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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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钦推着车停到便利店门外,抬眼,却没见到人,他喊道:

    “老板!拿瓶冰水!”

    好一阵,却是没有回应。

    店里,小李猜测自己惹了麻烦,紧张得鸵鸟般的把头埋在收银台上,不敢向外看,生怕刚才可能泼到一路过的混子,她不但得赔钱,说不得还要挨几个耳刮子。

    正当云钦打算离去,小李探出了头。

    她一看门外之人:一副小平头,清秀的面庞上没有丁点儿的怒意,一身的学生运动装,也没有丝毫被水泼到的迹象……惊慌失措顿时便消掉大半。

    “这人是个过路的大学生吧!呀!长得好像那个……那个谁……”小李上午刚看完了电视剧《大秦帝国》的第一部,又看了些这几日正宣传的第二部的片花,她细细一看云钦,觉得像第二部里的秦王扮演者。

    小李讶然中发了愣,待回过神,她忙不迭应了一声:“噢!”而后,三两步走到门口,边从冷柜里取水,边打量周围的一切,见没有惹到祸事,这才放下心,偷偷的瞧云钦的脸,不自禁的面上发烫,生了晕红。

    “刚才,你是在浇树?”云钦开了个小玩笑。

    “呃……对不起!我没看见有人!”小李忙道歉,脸上愈发烫了。

    收旧货的三轮车旁,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在听中年小贩讲适才的一幕。

    云钦一回头,霎时便觉得头大,四下里那诸多的目光,若是处理不好,别一不小心弄成了大名人……他可从来没有上头条的想法。

    出租车司机总是天然自来熟,先前见云钦似乎有拒人千里之意,自动的就脑补成了高手应有的矜持,并没有走心,此刻,他直接走到云钦身边,满面笑容道:

    “兄弟,打小就练武吧?”

    “啥?练武?没有没有!”云钦连连摇头道:“省队的!”言罢,蹬起自行车脚踏,‘噌’一下蹿了出去。

    “嘿!兄弟!是省散打队?”出租车司机大喊。

    “啥散打队?人家都说了不是练武,肯定是省体操队或者省杂技队的!”有人说道。

    中年小贩争辩:“可我觉得一定是武术!”

    “我也觉得是武术,那小伙子定是隐藏在民间的高人,对了,你们谁拍的有照片或者视频,给传一个,咱们晒一晒,不就清楚了!”出租车司机深表认同,也较上了真。

    “对对对!我也要!”

    许久,云钦的背影早已看不见,还有好些人在议论。

    小赵在旁听明白因果,她摸了摸发烫的脸,本也想去要个照片,陡见一旁收货小贩和保洁大妈两人不善的目光,遂打消了念头,回了收银台坐下,随手拿出一面小圆镜,看着镜子里那张平凡的脸,幽幽一叹:

    “咱爹妈生的这个样……诶!不过,那人……挺帅的,只可惜,开的是两轮车!”

    此时,云钦已经转到了南沣路上,他把车子踏得飞快,四点半,便到了南郊大学城。

    大学城的书香路上,有两所紧挨的大学:西秦大学(秦大)、古都外国语大学(古外)。

    因明日便是古外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所以今天,已经把整条路上做了妆点,彩旗迎风猎猎作响,‘古外欢迎新同学’、‘新起点新目标新辉煌’等等的大字标语,很醒目。

    与西秦大学隔街相望的鞠安村里,那些在暑假里歇业的商户们,近日,纷纷敞开了关闭近两月的铺子,并且打扫一新,比秦大早几天开学的古外的学子们,给遍布村中的旅馆和饭馆带来了人气,整个村子,逐渐变得闹哄哄。

    云钦在村里寻了一家刚开张不久的臊子面馆,要了两个肉夹馍,加上一大份热腾腾的酸汤臊子面,囫囵入腹,回到租住的房间,麻溜的洗漱完,俄顷,便鼾声阵阵。

    翌日,云钦尚在深睡中,被刘仁刚的来电叫醒。

    “小云,我昨晚给余波打电话了,他说王思良就是个老赖,还欠了好些材料商和工头的款,另外,他给了一个号码,是王思良以前的司机向立明的,那人应该知道王思良家在哪儿,等一下我把号码发给你,你自己给联系,不行就去堵他王思良去!哦,对了,听余波说,王思良好像去了外地,明天下午才会回来!”

    “好!谢谢刘哥!”

    少顷,手机‘叮’一声响,信息发过来了。

    云钦瞧着信息,怔了怔,他本来便有向立明的电话号码,但因为始终对王思良抱有一丝希望,暂时未起堵上门去的心思,总想再等几天再说……看来不用再等了!

    向立明只给王思良当了三个月司机,最后一个月,恰是云钦给王思良作竣工图的七月。

    是时,因为云钦经常要踏勘工地现场,向立明开着专车被派来作些配合,一来二去,两人还算是熟悉。

    电话中,向立明不仅给云钦说了王思良家所在的小区,还说了王思良经常不回家,老住在长平路上的一套小公寓里,若要去堵人,多半得在那公寓所在的地方才能成功。

    “明天就去堵王思良要个说法!”云钦自语道。

    手机上的时钟显示,已是九月四号的下午一点半,这一觉赫然睡了足足二十个小时。

    忽有尿意急袭,云钦一骨碌翻身起床,火速套好T恤短裤,夹着腿跑出了房间。

    城中村的出租房厕所里,气味儿实在太刺激,云钦本屏着呼吸,却不料,这一泡用时太长。而那刺激味儿也颇能提神,几乎是憋住那一口气泄掉的一瞬,便赶跑了残存的睡意。

    不经意,自四处漏风的厕所门缝里,有丝丝凉风吹入,吹得脊背一阵清凉,他打了一好大的尿颤,整个人更是清醒了许多。

    下午两点四十,云钦骑上单车,在车把上挂了一袋子方便食品,加上几瓶矿泉水,直奔南山而行,昨夜的一大觉,赶跑了暑期缺乏睡眠的疲惫,暂时无事的一身轻松,加之昨日偶然用上了功夫,勾起了他练功的兴致。

    他沿着南沣路,一路向南,半个小时,便到了二十公里外的沣峪口。

    沣峪,古都八水之一的沣水发源地,在贯穿终南山的高速公路通车以前,由这里经过的国道线,是通往秦南班城市与直安市的主干道之一,现今,路旁新建了不少景点和农家乐,已成了古都市民周末度假与消暑的胜地。

    今日,正值周中,进山的不多,路上人车稀疏。

    云钦沿国道,从沣峪口往山里行了约莫十几公里,在一清幽的山坳处停下,把单车藏在树丛中,径直循着山坳口的小路,攀山而上。

    终南山北麓,属于典型的北方山林特征,以落叶乔木居多,不似南方山林的灌木野草丛生,因此,上山之路并不难行。

    汗水湿了后背有些黏糊糊,云钦索性脱下T恤,裸着上身感受山风的清爽,他打小在山中生长,此时,不管是传入口鼻间的草木的香气,或者是徐徐而来的山林的清风,亦或是这攀山的过程,对于他,都是一种享受。

    这座无名山峰并不高,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云钦便到了山顶,他把手提袋挂在树枝上,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个底朝天,这才舒了一口气。

    放眼,天空的阳光悄然隐去了,空气有些发闷,像是下雨的征兆。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却是近日无雨。

    云钦关掉手机,折了一婴儿手臂粗细、近五尺长短的木棍,到山顶背阳的阴面,站在一块缓坡地中,开始静心敛神。

    他望着远方的天际,眸子里渐渐变得空明,呼吸浸入一种特有的节奏,恍然间,似乎在呼应着山林中那山风猎猎,带动了一种无声无息却又像真实存在的律动。

    忽而,他神色一肃,站立的双脚拉开一点距离,右手执棍缓缓抬起,随即,有一道无形的气机在那棍上凝聚。

    继而,云钦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他就站在那里,微眯着双眼,却有一股凌厉的气质散发出来,仿若猛然出鞘的宝刀般,锋芒毕露,再不复平日里的淡然平和。

    随着那棍上的气机愈来愈盛,林中忽然有了压抑,伴着天空里原本的阴沉,使空气中有了压迫感。

    云钦动了!在那棍上的气势升腾至一个临界点之时,只见他手腕一抖,跟着,手臂一挥,往左前方,使出了一个斜劈。

    那一劈,顿时便消掉了棍上凝聚的气机,然而,却没有让人震撼的威势,更没有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他脚下未曾挪动半点,似是只动用了上肢的力量,看不见有章法,就如樵夫上山清理挡路的荆棘般,很随意。

    一劈过后,云钦又回复了先前往棍上凝聚气机的态势,少时,他依旧随意一挥,而后,仍然把棍斜指,再凝聚气机,之后,再次毫无章法的劈出。

    一静一动……一动一静……

    云钦如是循环往复,只不过,每一个劈砍,劈出的方位各不相同。

    但是,数十上百个劈砍下来,他后背已如水泼了一般,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洒落,更有热气从他的发梢蒸腾。

    他还在继续,并且,闭上了双眼,面上平静而庄重,就似和尚参禅或道士悟道般。

    事实上,云钦也正在悟!

    那稀里糊涂到他脑子里的功法,其实只有一篇文字和两幅图画,加一些简单的图示说明,他现在悟的正是其中一副。

    图上,是一个古代装束的樵夫,手执一把砍柴刀,站立的姿势很寻常,但又有一种特殊的神韵,那刀锋处有刀花绽放,旁边有一行文字说明:

    九斩刀!第一斩——劈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