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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阴谋重重
在平静中又过了两日。这日上午芝雅正在房内看着医书，却见画眉急匆匆挑帘进了内室。
“小姐，张嬷嬷来了说是老夫人身子不大好，请小姐过去看看。”
“恩，我收拾一下马上随张嬷嬷一同过去。”芝雅抬眼将手中的医书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整理了一下妆容随即随画眉一同出了内室。外室张嬷嬷早已经等在厅内。
“张嬷嬷，咱们走吧。”见芝雅这么快就从内室出来，张嬷嬷赶紧迎了上来，“小姐，老夫人头痛的厉害。其他的小姐已经通知了。”
“劳烦张嬷嬷了。祖母这是怎么了，芝雅不过是两日没去请安，祖母怎的就头痛的厉害了？”芝雅一边说一边和张嬷嬷向清荷园走去，画眉跟在二人身后。
此时画眉心里还惦念着刚刚在内室看到的情景。小姐在看医书，从前小姐是没看过医书的，对医术也不感兴趣。这几日那赤金的红宝石簪子也不曾戴在头上，莫不是小姐起了疑心，还有两日前那药渣的事情。不对，若是小姐真的觉察到了什么不会不问自己的。小姐和平时对待自己也没什么区别。若是小姐知道了什么必定会想办法发落了自己，哪还有如今这太平日子可过。思及此，画眉的心薇薇定了下来。若不是自己贪财，也不会被那人摆布，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一些才是。
画眉却不知，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都被芝雅看在了眼里。芝雅边向张嬷嬷询问着老夫人的病情，边偷眼看着画眉。芝雅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难成大事，什么事情都卸载了脸上。自己上辈子怎么就被这种人给骗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老夫人的清荷园外。在园门口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赵文远。芝雅上前见礼道“女儿给父亲请安了。”赵文远轻轻应了声不必多礼，便大步走进了清荷园。赵文远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对于赵文远不太亲近的态度芝雅并不介意。毕竟老夫人病了，不然赵文远也不会如此匆忙。
对于父亲，芝雅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前世自己出嫁之前父亲虽说与自己不是十分的亲近，但是他对自己的子女都是一样的。并没有说特别的偏爱哪一个。芝雅举得这是赵文远那安静沉稳的性子使然。虽说自己最后孤苦的病死在翠水居，父亲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但是也并没有帮自己出头。这件事上芝雅还是有些怨气的，但是芝雅也明白，赵文远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的仕途才会那么做。赵文远身上背负的还有整个赵家，为了一个已经出嫁并且快要死掉的女儿出头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必要。想明白了这些，芝雅对于赵文远这个父亲所做的一切也就都释怀了，前世之所以对父亲有怨言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看透吧。
进了清荷园，还没等芝雅进屋，便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向自己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芝雅身上，姐姐姐姐的叫着。这便是赵家的大公子赵继康。小继康今年刚刚八岁，圆圆的小脸粉嫩嫩的，一双大眼睛清澈无比，十分的可爱。看了就让人觉得是分的喜爱。
看到眼前的小人儿，芝雅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重的锤了一下。记忆里芝雅一直十分的喜爱这个弟弟，因为在赵家的借个孩子里排行老四，芝雅经常唤他四弟。虽不是一母所出，但是小继康十分的乖巧可爱，也十分喜欢粘着自己。记忆里小继康虽然平日里身子总是不大好，但是十分的聪明，这也是芝雅喜欢这个弟弟的原因之一。自从重生以来，自己一直病着，这还是第一次再见这个聪明伶俐的四弟。
“好啦，四弟，大姐是来看祖母的病的。快点和姐姐进去吧。”芝雅边笑便上前去拉赵继康的小手。
赵继康却把小手向后一缩，“继康不想进去，祖母的屋子里，有臭臭的药。”说罢赵继康还皱了皱小鼻子，仿佛十分的不喜欢屋子里的味道一般。芝雅无奈的伸手刮了刮赵继康的小鼻子，还是拉着赵继康进了屋子。
屋内赵家的主子们都到齐了，老夫人躺在软榻上。赵文远坐在上首，大夫人立在软榻的一侧，赵芝惠和赵芝玉则站在大夫人身边，大姨娘和二姨娘都立在角落里。屋内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没人说话。
“雅儿来了，你这孩子。病还没好，怎的乱跑。回头莫再病倒了。”老夫人见芝雅挑帘进来了，开口责怪道。虽是责怪，但字字都是关心。老夫人这句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可就都变了味道。
芝雅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又向赵文远和大夫人行了一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大夫人忙上前将芝雅搀扶了起来，随即开口说道“这孩子，还行的什么礼，自己的病还没好利索。免了免了。”这时赵文远也轻轻说道“过来，父亲看看，身子可要好好将养。”芝雅乖巧的上前。
从赵芝玉身边走过时，芝雅听见赵芝玉冷哼了一声。完全不像前两日带着药膳去看自己时那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芝雅只是当做没听见，走到赵文远身边。
这时就听大夫人开口问道“张嬷嬷，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明明昨个还好好的。怎就突然病了？”
“难道你们这起子奴才不会伺候人了不成？”没等跟着芝雅进来的张嬷嬷开口，赵文远便斥责道。声音里有一股怒气。
“老爷莫要动气，张嬷嬷也是老人了，段不是没有分寸的。老爷听她慢慢说便是了。若是真的是下人伺候的不好，在责罚也不迟。”这是一直安静立在角落的二姨娘突然开口为张嬷嬷说话。
芝雅很奇怪的看向两位姨娘，大姨娘面带忧色，二姨娘也是如此。两位姨娘的担忧倒不像是伪装的，只是为什么呢。很快芝雅变想明白了其中的关卡。若是老夫人此时有个三长两短的，全家就要守孝三年。芝雅今年十二，还有一年便及笄了。两个庶出的妹妹不过比自己小一岁，若是守孝，等过了孝期都成了老姑娘了。倒是莫说是王孙贵胄，就是普通的富贵之家也是不好嫁的。
前世老夫人是在芝雅出嫁后两年才没的，怎么的今生突然就病倒了。难道与自己重生有关么。自己重生使得原来的一些事情提前发生了？此时芝雅只关心老夫人的安危。对于是否嫁人，芝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前世芝雅被许配给了李潇潚，自己欢天喜地的嫁过去之后却落得个孤苦惨死的下场。今生，若是嫁人，芝雅必定要选一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良人。
芝雅走神的时候，张嬷嬷已经开始回答厅上的人了“回老爷夫人，老夫人昨晚用了晚膳之后突然腹痛。便请了郎中来瞧，郎中只是说老夫人体弱，晚上用的糯米团子不好消化，没什么大碍。便开了药，老夫人服了药到了亥时已经大好了。老夫人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便没惊动个院。谁知道了丑时便突然头痛，连夜请了郎中进府。郎中说是邪风入体，已经服过药了。因着时辰太早，老夫人不准老奴打扰各位主子休息，所以今天才通知了各位主子。”张嬷嬷恭敬的答道。
芝雅瞧着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青灰色，表示身体很是虚弱。真的只是邪风入体么，还是另有原因。芝雅又看了一屋子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老夫人的身体呢。
“祖母可要好生的将养着身子，只有祖母身子好了，才是我们的福气。”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是一直没有开口的赵芝玉。芝雅又看了赵芝玉一眼，随后垂下了如水般的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祖母可要赶快好起来。不然继康就不来给祖母请安了，这浓浓的药味继康可是不喜欢呢。”随后一道童音想起，赵继康的童声打破了屋内那股低气压。
一直躺在软榻上的老夫人此时都笑了出来“好了，我们继康最怕喝药了，祖母知道了。”随即老夫人又看向众人“今天都散了吧，都守在我这里我也休息不好。这几日的晨昏定省都省了吧，我这病着也怕麻烦，你们也莫要来烦我。”
随即赵文远起身对老夫人说道“儿子这就回去了，还请母亲保重身体。”说罢便带着一屋子的人又对老夫人行了一礼，退出了清荷园。
从清荷园回到雅园之后，芝雅便自己在屋里发呆。杜鹃和画眉守在门口。祖母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如果是因为吃了不好消化的东西腹痛，这还好说。可是腹痛明明已经好了，怎么的又会突然头痛了。莫不是...中毒？当这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芝雅吓了一跳。究竟是谁要谋害老夫人呢，有为什么要谋害。给自己下毒的背后之人还没找到，现在祖母若是也被人下毒，那么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想到这里芝雅对门外的画眉吩咐道“画眉，你去趟大厨房。告诉大厨房准备些精致可口的点心。”画眉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应了声是，便出了雅园，向大厨房走去。
“杜鹃，你去一趟清荷园。看看张嬷嬷在做什么，如果不忙，便请张嬷嬷过来一趟。”
不多时，杜鹃便和张嬷嬷一同回来了。张嬷嬷进入室内后，芝雅便看着杜鹃道“你出去守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明白了么。”杜鹃知道这是小姐有事要与张嬷嬷谈，便退了出去，随手还把门关上了。
见杜鹃出去了，芝雅便叫张嬷嬷坐下。张嬷嬷哪敢托大，只是虚虚的做了半个椅面。见张嬷嬷坐下，芝雅起身为张嬷嬷倒了杯茶。张嬷嬷受宠若惊道“小姐，这可使不得，您这是折煞老奴了。怎好让小姐动手。”边说着边伸手想阻止芝雅。
芝雅只是笑着扶开了张嬷嬷上前阻止的手。巧笑倩兮的道“嬷嬷不必客气，按年纪来讲，嬷嬷是芝雅的长辈。给长辈倒杯茶是芝雅应该的。”
张嬷嬷见推辞不过，只好恭敬的问道“不知小姐唤老奴来所谓何事？”
芝雅此时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张嬷嬷对面。“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嬷嬷芝雅有个疑惑，还请嬷嬷解答。”芝雅看着张嬷嬷，细白的手指轻轻抚过茶盏，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嬷嬷，芝雅只是觉得祖母这次生病太过奇怪了些。”
张嬷嬷本就对老夫人忠心，此时听芝雅这么说，面色顿时沉重了起来。“小姐可是知道了什么。”
芝雅看着张嬷嬷，又轻声答道“正是芝雅不知，所以请嬷嬷给我解惑。”
张嬷嬷知道，几个小姐之中，老夫人最喜爱的就是大小姐。而大小姐也是真心孝顺老夫人。若此次真是有人想暗害老夫人，还不如把疑点说出来。心下一衡量，张嬷嬷便开口说道“老奴也觉得奇怪呢，老夫人昨个服下药后明明已经好了，到了丑时便头痛了。”
芝雅听着张嬷嬷的话，想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那祖母服药后可还有进食么？”
“老奴记得昨夜老夫人歇下后，没多久便有些口渴，喝了几口参茶。”张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形。
“哦？祖母喝了参茶？那参茶可还在？”芝雅敏感的捕捉到了张嬷嬷话中的重点。看来应该是参茶被人动了手脚才对。
“这，”张嬷嬷面露难色“小姐，这参茶早上就倒掉了。历来就是老夫人前一晚喝剩下的参茶会在第二天早上倒掉。莫不是小姐怀疑这参茶...”在内院几十年的张嬷嬷怎么会不明白芝雅的意思。
“嬷嬷，我只不过是有些觉得疑惑罢了，还请嬷嬷仔细着鞋。若真是茶的问题，恐怕那郎中开的药也要细细检查一番了。毕竟只是芝雅的猜想，并没有什么证据。希望是我想多了。”芝雅打断了张嬷嬷的话。
“老奴明白了，今日的事情老奴会留心的。”听了芝雅的话，张嬷嬷心下一紧。此事事关重大，断不能掉以轻心啊。张嬷嬷也明白，芝雅这是想私下调查一番，免得打草惊蛇。
“恩，那真是有劳嬷嬷了。以后祖母的事还请嬷嬷多费心了，芝雅不能时刻陪伴祖母左右，凡事劳烦张嬷嬷了。”说罢芝雅起身从妆台的匣子里去出了一只翡翠手镯，递给了张嬷嬷。
张嬷嬷匆忙推辞，芝雅却是笑着说道“嬷嬷莫要客气了，这镯子本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还请嬷嬷不要嫌弃才是。”
张嬷嬷赶紧道“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怎敢要小姐的赏赐。伺候好老夫人本就是老奴的本分。”
芝雅又道“嬷嬷，这镯子本不是送你的，何来的赏赐之说呢。芝雅听说嬷嬷的孙女春儿也已经十岁了，这镯子可是我送给春儿的。还请嬷嬷代为转交给春儿。”
张嬷嬷见实在是推辞不过，便赶忙谢过芝雅“那老奴便替春儿收下了，老奴替春儿谢过小姐的赏赐。”
“恩，嬷嬷，祖母这正病着，想必也离不开嬷嬷的照顾。芝雅就不留嬷嬷了。”张嬷嬷收好了镯子便起身和芝雅告辞，芝雅也起身将张嬷嬷送到门口才转身回了屋子。
就在芝雅刚刚坐下，画眉便提着食盒进了屋来，脸上带着笑对着芝雅说道“小姐，你可得替奴婢做主啊。奴婢早就回来了，偏偏杜鹃这丫头就是不让奴婢进来，非说小姐有事情。”芝雅抬眼看着在画眉后面进来的杜鹃，微不可查的向杜鹃点了点头。
“把东西放下吧。你去歇着吧，大厨房离雅园不近，这一路也是累着了。好生歇着吧。”
画眉心头薇薇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芝雅水样的双眸中有意思了然。毕竟是做贼心虚，画眉只好顺着芝雅的话转身出去了。
画眉下去后，杜鹃便打开食盒，准备把点心取出来。芝雅却叫住了杜鹃道“别拿出来了。把里面的点心取出来一半，包好了，找个没人的时候偷偷扔掉。”杜鹃听了芝雅的话有些不解。“小姐，这么好的点心就这么扔了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芝雅低头品茶，并不答杜鹃的话。杜鹃见芝雅不答话，便又问道“小姐，那这剩下的一半点心怎么办。”
芝雅想了一下，“剩下的点心，等到晚膳之后你便拿去给画眉。说是赏她的。”芝雅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最好是看着画眉吃下去。”
现在之所以还留着画眉，一是这背后之人还不知道是谁，还得从画眉身上找线索。二是如果现在找由头把画眉处理了，这背后的人指不定还会用些什么手段，那样更加不好防范。不如就把画眉先放在眼皮底下，一旦画眉有什么动作也好防范。
清荷园内
“雅儿那丫头唤你过去做什么啊？”老夫人的气色依旧不是很好。
张嬷嬷自是忠心的，变把今日之事对老夫人和盘托出，最后还把芝雅送的镯子拿了出来。老夫人接过镯子细细看了看，又将镯子递给了张嬷嬷。随即又似自言自语的道“这丫头也是有心了，这镯子既然是给春儿的，你收下便是了。”
张嬷嬷恭敬的应了声是，便把镯子收进了怀里。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哼，这些个小人。张嬷嬷，明日把大厨房的人都换了吧。府里断不能留这样的人了，换了之后都控制起来，还有昨日进府的郎中。明白么。”张嬷嬷听了老夫人的话心下一紧，看来老夫人是动了真怒了。
“老奴明白，只是夫人那边用不用知会一声。这大厨房里...”
没等张嬷嬷说完，老夫人便怒道“怎么，我连府里的几个下人都换不得了么。”
张嬷嬷赶紧赔笑，老夫人说完后便不再言语。主仆二人就这样沉默良久。突然，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对张嬷嬷说道“春儿也是有十岁了，等过阵子便叫她进府吧。跟着雅儿，等雅儿嫁了人，便给春儿也寻个好人家，定不会委屈了的。”
张嬷嬷一听，面露喜色。老夫人说的是进府，并不是卖进府里，这就是说春儿以后可以不受卖身契的约束。反正家里也商量好了等到上秋便让春儿进府。如今老夫人发话了，还是跟着大小姐。张嬷嬷本就觉得芝雅聪明善良，春儿跟了这样的主子将来必定不会委屈了。
老夫人见张嬷嬷面露喜色，怎会不明白张嬷嬷所想。“张嬷嬷，以后府里的事情，雅儿有什么吩咐你尽量配合就是了。雅儿能做主的事情就不必事事都来向我请示了。”说罢老夫人闭上了眼，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张嬷嬷心下更是明白，老夫人这是要教大小姐内宅之事。免得将来嫁人了让人欺负了去。这大小姐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可算是无人能及了，甚至都直接越过了夫人去。张嬷嬷心下更是打定主意，以后老夫人是主子，大小姐也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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