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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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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石屋出来,叶炎手里多了一张卷轴和一套笔墨纸砚。

    踏着月色沿走廊回到火字院,木屋里,桌上油灯燃烧的烛苗摇曳,叶炎放下笔墨纸砚,舒展开卷轴。

    卷轴上写有一字,字迹线条纤细凝实,字骨透着一种很强的力度感,如铁画银钩,第一眼看到,就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

    “焚!”怎么是个焚字?叶炎望着卷轴上的字,目光一顿,慢慢坐下来。

    不应该,若是他直接在卷轴上写一种武学,叶炎反而不会意外,可偏偏哑仆写了个焚字,下意识里让叶炎产生了危机感。

    双眸映着火苗,突地一寒。

    眸子寒光被他瞬间收敛,哑仆对我极好,我怎可于他产生猜忌甚至动了杀心!

    刚才那一瞬间,叶炎的确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这种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猛然间让叶炎内心一颤。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这段时间杀心和疑心越来越重,压抑的心总有一股暴虐的情绪在加重!”

    叶炎无法得到答案,焚心诀练至第一层圆满后,第二层的进度缓慢无比,即便有过玉蜂丹的加持,内力修炼还是如龟速一样。

    难道是我哪里出错了吗?

    叶炎吓得起了一身冷汗,看了一眼卷轴上的“焚”字,坐到床上开始循着经脉运转内力。

    内力以小周天缓慢流动,一丝一丝的微弱气流,温暖的淌经脉血肉,刺激着身体潜能,调整周身气机,小到每一个毛孔的收缩,都在随着内力的运转产生呼应。

    每一次练功叶炎都全神贯注,这次也不会例外。

    正在内力淌过神庭穴位时,叶炎脑袋忽然一热,一阵幻觉凭空滋生。

    睁开双眼,眸子里火焰升腾,幻境里叶炎坐在黑暗中,周围一串串烈火从黑暗中燃烧,朝他蜂涌而来,眨眼间,就被火海包围,置身焚炎炼狱。

    初始这火海只是温热,过得片刻,火海温度猛增,似真被烈火焚烧一样,叶炎纹丝不动的坐在火海中,烈焰烧灼,他脸色渐渐浮现痛苦,双眸被一团团烈火吞噬,隐隐连眼眸被变成了暗红色的火球。

    黑暗无边无际,天空一个巨大的猩红色“焚”字,烧破了无尽的黑云,砸向这片大地。

    叶炎咬紧牙关看向猩轰的“焚”字,这字席卷滔天火浪砸入黑暗里,溅开一条条咆哮的火蛇。

    火蛇在黑暗大地蔓延,照亮了浓浓的漆黑。

    火海里,叶炎火红色的眼眸一惊,只见火蛇越来越多,猩红焚字融化,钻出成千上万的火蛇,形成一片更大的火海,卷起数丈高的火浪,飞快的朝叶炎扑来。

    无眼火蛇密密麻麻,所到之处照亮的黑夜,露出来的地面竟是鲜红血肉,血肉形成的山川,鲜血形成的湖泊。

    周遭画面以叶炎为中心,如风暴中的风眼,卷动呼啸朝他靠拢。

    怦怦!怦怦!

    叶炎感觉身下的大地在跳动,火海里,他仔细往下一看,脸色煞白!

    只见自己居然盘坐在一颗嘭嘭跳动的巨大心脏上面!

    “……虽威力巨大,但修行过程中易产生诸般幻觉……你只需记住我的忠告,入了门槛必须绝情断爱!……”

    叶炎想到了公孙老人传授他武艺时的警告,当下闭上双目什么也不想,努力保持灵台清明。

    五行火字院,叶炎屋子灯火通明,一道黑影从天空飘落下来,站在院子里,黑影一步步走向房门。

    黑影被一团团黑气笼罩,如若暗夜幽灵。

    透过窗纸,黑影看向屋子里正在修炼内力的叶炎。

    叶炎大汗淋漓,脸上涨得通红,头顶一股股热气直冒,脸色十分痛苦。

    隐隐中,叶炎的身体被一条火焰虚影一点一点的笼罩,这虚影如一头张牙舞爪的厉鬼,披头散发,四肢骨瘦如柴。

    “天时地利人和,心性也与功法产生共鸣,导致武魂提前苏醒,迫使武者提升功力,你小子竞有此等造化!”黑影惊异,“还是个本界生灵,我果然没看错你!”

    “莫非,我绝情武脉要崛起了么?”黑影低头喃喃,“大千世界,我也想走一遭!”

    抬头时,黑影张嘴猛吸一口气,吐气的一瞬,一串音波成圈飞出。

    屋子里木床上,叶炎浑身一震。

    幻境中,整个天地忽然传来洪亮声音。

    “下乘练力,中乘练气,上乘练心,武心若坚,方能斩破修罗万念,筑基通魂!”

    叶炎紧闭的眼眸睁开,字字句句震慑心神。

    一瞬万念滋生。

    家破人亡,尸横遍地。痴心不悔,枉然流水。

    幻境中再度上演叶家惨剧,前身悲惨命运。

    重看前世今生,叶炎一遍一遍的看,内心一遍一遍的承受刺激与折磨。

    爹娘惨死,妻子咬舌自尽,仆人一个一个被屠杀。

    仇人践踏叶家老宅,丑陋嘴脸悬在天空。

    学生叶炎,痴心喜欢一人,为她抛弃一切,选择武道之路,因她想拜入名门大派,学生叶炎四处奔波想办法,最后堕入魔教,给她找来资源抢来功法,却被无情抛弃,更被她中意的情郎废掉全身武功,万念俱灰选择断肠崖跳崖自杀。

    仇恨,无尽的仇恨。不甘,无尽的不甘。

    “啊!!!”

    幻境中叶炎目露杀意,仰天嘶吼,内心杀戮之意浓烈到极点。

    “复仇,我要复仇,杀,杀光他们!”叶炎疯狂的又哭又笑。

    “这世上没有理所应当的付出,谁也不欠谁,苏若离,你欠我的,我全都会拿回来!”叶炎癫狂的哈哈大笑。

    “我所失去的一切,承受的一切,此生绝不罢休!”

    诸般念头随着火焰熄灭的一瞬,尽数收拢。

    黑暗消散,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飞过。

    木床上叶炎双眼豁然睁开,大口大口的喘气,感觉浑身疲惫无比,心神更是前所未有的疲倦,被回忆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灵魂,内心无数的伤痛,它们在结疤,叶炎的心性变得更加坚毅。

    一下子仰躺在木床,脑海中清晰的画面渐渐淡漠,武神卡浮现出来,绿色感叹号提示。

    恭喜宿主:你观摩前辈武技意蕴,触发了隐藏技巧偷学,你的偷学技巧让你从观摩中领悟到了更多的武学精髓。你的内功心法焚心诀获得大幅度提升,当前焚心诀修为第二层圆满。

    收回武神卡,叶炎神色淡淡一喜,刚刚炼狱般的经历太过巧合了,没想到哑仆的卷轴居然与焚心诀有关联,叶炎立刻怀疑哑仆是否也学了焚心诀。

    恐怕错不了,他一个仆人竟然会绝情谷嫡传心法,这回又遇到不得的人了,叶炎多了一分警惕,正打算熄灯睡觉。

    擦了擦汗,不经意的看向门口时,叶炎身子一顿,冷冷道:“谁在门口?”

    木门轻轻推开,门口一团两米高的黑雾翻滚,隐约可以看出人影轮廓。

    叶炎脸色微变往后退了一步,暗自惊恐:莫非是魔教中人潜入了绝情谷。

    心中吓得不轻,实在因为门口这人太过诡异了。

    “别紧张。”黑雾声音模糊,并没进屋,对着叶炎道:“你很不错,虽然根骨很差,悟性却非常高,是块习武的料子。”

    “那又怎样?”叶炎目光微动,刚刚幻境里提醒自己的声音就是这神秘人发出来的,也不知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黑雾里传出轻笑,“一次顿悟就提升了两段修为,从炼体筑基二重达到了四重,但你最好少这样做,你的根骨太差,如此顿悟,等于是在透支你的潜能,损伤你的寿命!”

    叶炎一惊,拱手道:“多谢前辈提醒。”

    “客套,本座只是恰巧路过此地。”说罢黑雾正要离去,又停顿了一下,用叮嘱的语气说道:“西脉武院有问题,你离吴执事远点,莫要与他产生瓜葛,真正的吴执事已经死了。”

    “什么?”叶炎轻呼一声,脸色震惊的盯着他。

    “先不要打草惊蛇,绝情谷近百年数敌过多,你好好习武跟往常一样就行,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看你。”黑雾说完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叶炎跟出去小声呼喊几次,无奈此人轻功高明,叶炎连他影子也没看见。

    回到屋子里,疲倦不已的叶炎闷头就睡,虽实力大有提升,但顿悟耗损太过严重,需好生休息才能慢慢补足这次消耗。

    第二天叶炎依旧很早起床,规律的练拳洗漱用饭,赶着牛车去伐木。

    途中与铁南碰面一次,两人浑然似昨夜一幕没发生过,很有默契的保持了同样的陌生。

    其余弟子去询问铁南,铁南冷哼一声,关上门回屋练习刀法去了。

    前身叶炎的一些经历,通过昨晚顿悟时的幻境,让叶炎又记起了许多前身的过去。

    魔教弟子的身份,其余记忆还很模糊,这具身体非常抵触让那些过去重新浮现。

    叶炎想到了那日在当归药铺遇到的黑裙女子,女子称呼自己师兄,显然她是认识前身的叶炎,只不过如今的叶炎却不记得她而已。

    叶炎有种直觉,还会与她相逢,只是不知再次相遇,又会给自己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变化。

    来到绝情谷已经十一天,还有四天体内的剧毒就会反噬,蓉姑娘有想好怎么做吗?还是任由我死掉呢!

    伐木的过程里,叶炎忧心如焚。

    这样的安静不会持续太久了,绝情谷也不像它表面上的平静,个中曲折势必会随着谷主弟子的争夺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