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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流川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声,比之年庆更加热闹。
且看那街道,童叟嬉戏,邻里笑谈,祥和安泰,甚是喜悦。
城南尽头是一片湘竹林,林内建有一屋,共有两层,构造简单,由数百根湘竹搭建,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风味,此处便是傅承的居所。
二楼西侧凿有一窗,此时傅承临窗而立,站姿笔挺,眼神清明,一扫昨夜颓废。
平时顽劣浪荡,但骨子里傅承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昨夜一宿未眠,倒也想开了祭祖失败之事。
“万物逆旅,百代过客,当下苦修不缀,就不信我傅承无法鱼跃成龙!”
看着湘竹在风里东倒西歪,却竹节不断,任由狂风过境欺凌,正如人之脊梁,当以傲骨铮铮,傅承不由豪气顿生,风采自信。
傅千玄,作为傅承的父亲,昨夜种种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但奇怪的是从未出言安慰过傅承。
直到现在,傅承调整好了状态,一楼屋内的傅千玄顿时笑意盎然,那目光竟似穿透了竹层,直直的看着傅承…
城主府位于流川城正东方,是流川城仅次祖庙的大面积建筑,其通体由大理石筑造,外表大气磅礴,内部堂皇富丽。
此刻,城主府大院内权贵名流云集,道贺声此起彼伏。
无他,昨夜祭祖成功的三人其中一少年正是城主李道明第三子——李东流。
李东流,面若冠玉,翩翩公子,儒雅俊俏,精通诗词音律,常手执羽扇,逍遥流川,有“美公子”之称。
“美公子,头角峥嵘,早前就非池中之物,如今成功祭祖,前途无限,前途无限啊!”人群中一大腹便便商贾模样的中年人拱手赞道。
“陈员外谬赞了,且看”,李东流羽扇一指院门,众人循其望去,正有一对少年男女并肩而来,李东流接言道“洛小姐,好比九天玄女,石猛兄弟当是那天庭大将,小子东流不过一俗世懒人,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东流大哥不必自谦,这天下自有我辈一席之地。”
那对少年男女闻言,其中的女子朱唇轻启,声如朱盘玉落,言语中颇为自信。
女子二八芳华,款款而来,正是流川第一美人,洛轻蝶。
“洛家有女初长成秋水为神玉作骨
肤若凝脂胜似雪贝齿晶莹妩媚生
颜面笑靥一盛开百花还有谁人怜
世上若许一佳人独此流川洛轻蝶。”
流川城主李道明手抚美鬓朗声赞道,又言:“恭喜侄女成功祭祖,你家洛老头到是好福气,哈哈...”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生女当如洛轻蝶。”
府中众人见城主李道明如此器重洛轻蝶,当下忙跟着附和。
“呵呵,各位大人言重了。”洛轻蝶微一颔首轻笑道。
“这就是石家独子石猛侄子吧。”
李道明排众而出,大手一握石猛臂腕,“虎父无犬子,活脱脱又一个石敢当在咱们流川崛起啊。”
石猛,天生神力,徒手可搏狮虎,体魄有常人一个半之大,是流川名副其实的“武状元”。
至此,三个成功祭祖融合前生的少年男女齐聚城主府,他们在等待一个关于修行路上的巨大契机到来…
东土,幅员辽阔,国度纵横,三教九流,其中最富色彩的乱战、蒙凉、花夕、殷秦四大王朝,以及数不清的附属小国、修炼门派,构造出了这个区域的规章制度。
流川城,是乱战国下附属小国的一方领土,每当祭祖时间一过,便有本国的修炼门派修者莅临,将祭祖成功者带走。
流川城第六十八任城主——李道明,身材不算高大,容貌却颇威严,常年着一紫色锦衣,自上位以来励精图治,精益求精,将流川这一弹丸之地硬是管理的城富民殷。
昨夜流川三人成功祭祖,今日便聚于城主府等待着上头修行门派择徒。
一次祭祖成功三人,是开流川城存在以来未有之事,是以举城同庆,缘由不外乎:一个小城若想拓展成大城,修炼者是除了人口之外主要因素之一。
修炼者的强弱关乎着城池的兴衰,无数事迹证明某些大城都是靠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撑腰才得以绵延兴旺。
而往往祭祖成功者修炼一途走的都是顺风顺水,大人物多数出于这样的状况。
可以想象三个祭祖成功的少年男女将来成就定不寻常,也许流川城的未来将因他们而璀璨。
由此,不得不让流川百姓喜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你们三个今后要走的不仅是自己的路,更是流川百姓、后代子孙的路。”
流川城主李道明背负双手,昂首望天沉声道,“不骄不傲,若败不馁,修行一途,风云难测,”略一停顿,李道明抖手斟满一杯酒“来,我李道明敬三位一杯,此去大功。”
此刻,城主府内大摆宴席,宾客满朋,正在为三个少年男女饯行送别…
青霞派是流川附属国内的知名教派,其创教祖师顾青霞三千年前名动乱战,后疲于争名,便以本名青霞立教,归隐授徒。
此次前来接引洛轻蝶三人的正是青霞派七代长老管清弦。
管清弦于小半个时辰前虚空驭兽到来城主府,惹得流川百姓大感神异。
在这个修炼者屈指可数的流川小城,像管清弦这样的动作算是有一手笔了,也就让流川百姓对洛轻蝶三人的未来成就更加期待了。
管清弦实际年龄两百有余,始终维持着中年美妇的模样,落座席间同李道明洽谈议论。
又是小半个时辰,看看天色,差不多是该启程了,也不见管清弦有多余动作,素手朝着仍在与家人亲朋一一惜别的洛轻蝶三人各一指,那三人便拔地而起,聚拢在了管清弦身侧。
惹得府内众人惊叹“仙姑好本领。”
管清弦轻笑不语,带着洛轻蝶三人腾空而起,脚下猛的幻化出一只巨大青鸾,供四人立身。
“此三人根骨奇佳,我青霞派必定尽心栽培,李城主,毋须多虑,告辞。”
管清弦声如银铃,只见莲足一点,脚下青鸾一展双翼,眨眼扑向了高天。
“爹娘,保重。”
“孩儿,保重。”
“一路顺风。”
“盼,三位荣归,不忘故里。”
李道明一拱手,望着高天远去的三人眼含希冀。
洛轻蝶,李东流,石猛,随着青霞派长老前往修行胜地,留给流川百姓的是满腔希望…
市井街头,傅承双手置于脑后,嘴里衔着根狗尾草,流里流气的四处晃荡。
心结一旦打开,傅承还是原来的傅承。
“呼”
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傅承所在街道,有些疑惑的傅承抬头向上望去,这一刻,就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了傅承的心田,整个脑袋里嗡嗡作响。
那是一只巨大的青鸾,双翼展开足有七八丈长,锋利的爪子有着刀剑一样的光泽,锐利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一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威猛的大鸟?
这么威猛的大鸟怎么会供人坐骑?
那些能把大鸟当坐骑的人是谁?
青鸾远去,傅承的心头猛地蹦出一连串疑问,顿了顿脚,快速朝着教书先生家跑去。
梧桐轻曳,教书先生安详的躺在树下的安乐椅上,闭目养神。
忽的,右眼微睁,只见那傅承正急冲冲的跑来,模样有些好笑。
“师傅,师傅,有人好生厉害,竟将一只房屋大小的怪鸟当作坐骑!”
还未临近教书先生,傅承便扯着喉咙喊开了,待到教书先生近前,已是气喘嘘嘘。
“如此慌甚,好无礼数。”教书先生眼眉微皱,训斥了一番傅承。
安乐椅咯吱发响,教书先生翻了翻身,一把抓过近前的傅承,道:“且让为师一看。”
“哼”
教书先生眼中射出寸许精光,没在了傅承的额头,只听傅承一声闷哼,其脑袋上便浮出了一组画面,正是那原先掠过市井上空的巨大青鸾。
教书先生做了个去的手势,“疾”,那组浮在傅承脑袋上的画面蓦地放大,离开傅承的脑袋,悬浮虚空。
傅承全身一怔,眼中恢复了清明,看着教书先生,想到方才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心中再次波涛汹涌!
“师...。”傅承正欲开口,教书先生摆了摆手禁止傅承出言,又一指虚空示意傅承往后上方看去。
憋着满腔疑问,傅承转身,瞳孔猛然放大,“师傅,这是如何回事?”
“这可是徒儿之前市井所见!怎在这里重现?”
“此前市井,徒儿并未看清这大鸟上是何许人,现怎如此清晰,竟是洛轻蝶、李东流、石猛!那中年女子是何人?”
傅承言语激动,盯着虚空中的画面咄咄出声。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教书先生一点虚空,那组画面一晃便消失不见,“来,坐为师身旁,”教书先生一招手从茅草屋内擒来一张木凳,“今日,就让为师为你讲讲修炼者的神通之能。”
“荒古年间,天地初开,万物繁衍,时有天灾祸乱,生灵涂炭,众生恐及,逃逸四方,些许逢得天缘,误入名山仙境不得出,遂长年久居,故呼吸吐纳皆为仙灵之气,其可强健体魄,增益灵智,延添寿元,时久,蒙昧破除,悟得修炼之法,此后,修炼高深者施云布雨,,移山填海,拿捏星辰,不死不灭,同天地齐寿...。”
“徒儿今日所见实乃小道尔,那大鸟名为青鸾,乃神兽凤凰分支,属天地间七千两百类异种飞禽之一,幼时便可与虎豹搏斗,长成后更是可以翱翔九天,日行万里,愤怒时或口吐神雷或双翼拍打形成飓风作以打击,若是懂得修炼之法,境界有所成后化成人形,更是霸道凶猛。”
“徒儿身为流川之人岂能不知,那洛轻蝶三人昨日成功祭祖,中年妇人自是国内修炼门派前来的接引者,青鸾或为其座下守护异兽,但以为师来看,此青鸾多半非也。”
教书先生语调平缓,阐古论今,将心中所知一一道来,为傅承答题解惑,点明缘由。
傅承似懂非懂,时而点头时而抿嘴,疑惑渐消,当听到“此青鸾多半非也”时候,傅承若有所思,忙到:“师傅,想必此中另有缘由,何不为徒儿指点迷津。”
“呵呵,徒儿顽劣。”
教书先生神色慈祥,伸手摸摸了傅承的脑袋,轻声道:“徒儿接触修炼善浅,不知其中也是必然。”
“当今天下,人杰辈出,尤祭祖成功者更甚,天下门派为何可遣接引者接引祭祖成功之人,却又要寻常修炼者上门拜师?全全在于,祭祖成功者融合了前世,可有一定几率觉醒前世‘故我’,辅助今生‘本我’在修炼道途上打破桎梏,踏上巅峰!”
“而觉醒前世‘故我’又分半觉醒、完全觉醒,半觉醒者只是唤醒前世‘故我’修炼心得,完全觉醒者除此之外,还可凝成具有强大战斗意识、战斗力量的‘故我原体’。”
“为师之见,那青鸾多半是中年妇人的前世‘故我原体’,想来中年妇人也是个人物。”
看着傅承听到祭祖成功有如此好处,而想到自己祭祖失败,神情向往,教书先生不由得严肃道:“徒儿切莫妄自菲薄,须知事在人为,古今多少祭祖失败的人物,后来硬是能横扫祭祖成功并且觉醒‘故我’者,祭祖失败只因为是世间人杰‘新生’不存前世,生命实乃天宇下最难捉摸之事。”
“虽说,祭祖成功者比之常人在修炼道途上大显优势,却也不是每个祭祖成功者都能觉醒‘故我’,多数人穷其一生都难觉醒‘故我’,更遑论觉醒‘故我原体’,一切都是看个人气运机缘,十万祭祖成功者有一人觉醒已是天幸。”
“唉。”
说到这里,以教书先生的心境竟也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故。
“师父,既然不是每个祭祖成功者都能觉醒前世‘故我’,为何世人如此热衷,修炼门派亦不能幸免,且拥护有佳?”
傅承顿生疑问,脱口道。
“人,总是存在‘侥幸’心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徒儿你想,若一人觉醒成功,有关之人岂不都能鸡犬升天?何况能成功祭祖,就算不能觉醒前生,这修行慧根也不是常人可比的。”
“原来如此,徒儿谢师父教诲。”
傅承恭恭敬敬的朝着教书先生行了一礼,“徒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期,习得师父教授的本领后,定叫那天下祭祖成功觉醒之人皆败于我傅承手下。”
傅承面色坚毅,脱口就是豪言壮语。
“劣徒狂妄,岂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教书先生神色一凛,不过转而笑道:“为师对徒儿所言深信不疑,徒儿今后更该苦修不缀,证明与为师看。”
教书先生抚着傅承的肩膀,难得面露骄傲。
“师父当年可曾祭祖成功?”
“嗯。”
“那师父定然觉醒了前世?”
“呵呵,师父前世不过一长虫而已。”
夕阳西下,师徒两人仍在谈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