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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白身体一僵,慌张想往身后退,却哪里有路可退。
伶七笑道:“别往后蹭了,一会后背都要磨破了,看把你吓得。”
刘白愣了愣,憨憨地笑了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然......我非君子所为。”
缝隙之外悉悉索索之声不断,刘白听得仔细,不敢怠慢,可伶七心大,不久便左歪右倒,昏昏欲睡,头磕向石壁多次。刘白看着她跌跌倒到的难受,轻手轻脚地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可以倚靠在自己的肩头,他低头看着那难得安逸温柔的小脸儿,心里忽地柔软了一下。
伶七毫无察觉,只觉得现在腿脚虽然有些劳累,但是很安全,很舒服,不由得睡深了。
醒来已是深夜,伶七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酸麻的厉害,想要直直腰,却处处碰壁,方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山风一吹,有些微凉。这是她刚刚没有察觉到的。
头顶有一声音响起:“醒了?你先别动,我直直手臂,不能动了。”
伶七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梦里的高床暖枕,温和如春,是趴在刘白的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感觉是刘白的胸膛真的是宽阔又温暖。有点像......父亲?
他二人像牵着线的木偶一般往外挪了挪,之间石缝之外晴空朗月,哪还有个人影。
伶七问:“这些人早都走了,怎么不叫我,这手脚麻木的,像泡了一宿的麻椒。”
刘白讷讷:“我是看你睡得沉,还打着小呼噜。知你是累了,才多让你睡了会儿。”
“什么是小呼噜?”
“就是不吵人的,呼呼地睡着。很......很可爱的。”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心里伶七是个男孩子,但她时而活泼聪敏如灵狐,时而沉静乖觉如玉兔,让自己很想护着他,像大哥照顾弟弟般相护。
月光下,这个高大的男子显得正直而温润,伶七的生命力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男子,她觉得这样的男人让人心里很安静,她笑着边走边后退,突然,脚部触到一硬物,只听“咔哒”一声,伶七猛地闪躲,周围铃铛之声大作。
伶七脚部吃痛,坐在地上,翻开裤脚才发现,整个脚腕到足尖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利器尖锐,足背见骨。伶七忍着疼痛仔细辨认,石缝附近放置了多个捕兽夹子,她的反应若是略迟一刻,骨头会被夹得粉碎。
刘白看着伶七伤口的血液红的鲜亮,不像中毒的样子,低声对伶七说:“忍着点,这是追我们的人设下的埋伏。”没待伶七反应,双手抱起她,就要疾奔而去。
伶七抓住他的袖子:“别急,天黑难辨方向,谁知这路上多少捕兽夹子,你别慌,他们惧怕夹子的厉害,上山也不会太快,你捡些石子,我投石问路。”
刘白点点头,搜集了些石子,看着伶七疼得汗水密密,但仍冷静,不由得惊叹这小小的人儿心智好生强大。
按着伶七投下石子方位,刘白运用轻功点地而行,往前不久,就看到山下许多人提着火把上了山。伶七嘴唇煞白,用小刀划破手掌,用帕子沾湿血迹递给刘白,虚弱地说:“把血迹涂在草叶上,引得他们向别路。我在此简单包扎,等你来接。快去。”
刘白蹲下:“兄弟,注意安全,我去去就回。”
伶七单腿踉跄地躲在树后,给自己上了些伤药,再扯下一条袖子,简单包扎了,清理了周围的血迹,忍者疼痛爬上了树。
山林中涌上许多提着火把的兵将,把林中照的宛如白昼,他们有组织地包围住铃铛响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缩小包围圈。更可怕的是,这次上山的还有猎犬。
兵士们翻找了铃铛响过的地方,没有发现踪迹,连夹断的肢体都没有,他们牵过身形巨大的猎狗,让他们低头嗅了嗅捕兽夹上的血迹味道,随后松开了黑色猎狗的牵绳。
猎狗快步跟随血迹向林中跑了过去。伶七看着那吐着舌头,双目发光的黑色大物,心里有些恐慌,这几位看起来都是牙口不错的。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着,要是实在要扑上来,不行就可这一条腿来吧,反正一条腿也是养着,何必辜负另一条。
就在这时,山下远远传来一声:“报!”
一名小士兵跑步上山而来,跪拜在将领面前,上报情况:“左将军,都督座下蒋总管来报说,中都来的那一伙人已出现在商络附近,现已有人跟着行踪,总管让您速速去支援。”
一声口哨,几只大狗猛地刹住脚步,回奔而去。下山途中,几只大狗经过树下的时候开始狂吠起来,将军抬头看了看树冠,对旁边的士兵说道:“留几人在此,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几个士兵开始拿着长剑不断刺入树冠之中,伶七左躲右藏,衣服都被刺破了。只听树下之人道:“不知这人功夫深浅,你身上带火油没,我们点了这棵树岂不省事。”
伶七心道不好,反正她的行踪已经暴露,再不顾及是否被发现,扯着嗓子大喊:“刘白,救命啊,刘白,别跑远了,往回跑,我要被烤啦!刘白!刘白!”
在她的呼喊下,树下的几人更加快速地把火油泼向树根。
忽然,一个身影快速而至,出手干脆利落,不容树下几人发声,招招果决猛狠,一时间树下再没了声息。
伶七在树上看着,此人身影颇为熟悉,但绝对不是刘白,他没有刘白魁梧,但身影颀长,举止倜傥,倒是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突然这人抬起头来,伶七整个人都愣住了,是他!
那人飞身上树,架起伶七,冲破枝叶的羁绊,稳稳地下落。他散漫的发丝轻抚过伶七的脸庞,那英气的双眉和凤凰一般骄傲的眼睛随着月光的明朗越发的清晰起来,他看着前方,表情还是那么的自信和不拘,这一切都让伶七确信了,眼前这人正是山人禾!
落地后,伶七还在呆呆地看着他,而山人禾回头的一瞬却愣住了,微微挑眉问:“你谁?”
伶七这才反应过来,她去了青痣和长疤,换了束发的方式,让整个脸面露出来的样子让山人禾没认出来。
她理了理身上的树叶,上下搜索着山人禾答道:“你救了我,还问我是谁。”
“我听你喊着‘牛怀,牛怀’,以为你是我失踪了的伙计,哎,救错人了。你命真好,有爷来救你。”说完竟是转身要走。
伶七这些时日就惦记着他身上的玉珏,拖着伤腿,急忙跟着。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倒在山人禾的面前。
山人禾急忙往后退一步:“这是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你这是要讹我?”
他脚下的小脑袋摇得十分诚恳:“小爷不知,这山上突然多了些搜索的人,我途径此处,被伤了腿脚,行动不便,麻烦小爷带我下山去。”伶七此刻心里合计得明白,若是山人禾背着他下山,这一路,她能把山人禾的内衣都给顺来,找到玉珏肯定不成问题。
但是在伶七心里,山人禾当初能在火前其他而去,说明这人理性而绝情,她是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瓜葛的了。
山人禾同感疑惑:“我也是奇怪呢,明明都已经让其他人引开郭老贼的注意力了,怎么他们就知道我藏在这山上,如此花费周折来寻我?”待他再低头,那个瘦弱的男子已经抱住了他的大腿。山人禾语重心长:“你这种行为略显恩将仇报啊,都遇到你这样的,以后谁好意思做好人好事?”
“歪打正着也是缘分,送佛送到西,不能扔这里。”
“为何不能,律法又没规定,拾遗都要归还失主的。”
“我会看面相,公子身上潇洒良善之气息扑面而来,定不会舍我而去的!”
山人禾“哈哈”一笑,低头看向伶七道:“这是一条苦肉计?你我都是男人,你这恨不能以身相许的决绝是为哪般啊?”
伶七心下一横:“要是公子不弃,许一许我也不介意。”
山人禾冷冷道:“我,弃。”看着伶七貌似坦诚的眼光,他叹了口气:“你跟着我,还不如自己下山安全。松手。还抱得更紧了?再这样,我只好踹你的伤口了。”
他刚要抬脚,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带着怒气狂奔而来,仿佛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牛。刘白一个翻身,落在伶七面前,搀扶起她,怒喝山人禾道:“你这人,怎可欺辱一个受伤体弱之人!廉耻何在?”
他二人,一个潇洒自若,神明爽俊;一个身形伟岸,严正挺拔。这二人的气度不同,但都是青年中的翘楚。在月色下相对而立,真真是朗如白玉月影下,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让别的女子见到,不知要疯魔多少个来回。
可我们伶七心中只有,我的玉,我的玉,我的玉。她伸手想要继续抓住山人禾,却被刘白一手拎了起来。
山人禾拍了拍衣摆,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长出脑子,我再去寻我的廉耻。告辞,不送。”
伶七欲追,刘白拉着:“你今日有伤,不宜置气,等我们下次相遇,我再与他理论。”
伶七被这一提一拉,待回头,哪里能找到山人禾的身影。欲哭无泪。
她回头怒视着刘白,弄得刘白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