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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慕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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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县衙门口贴出告示,你可见到了?”

    南蔻问道。

    李壬一惊,难道又是那觉性的事?

    嘴上却不动声色道:

    “不曾见到,出什么事了?”

    李壬解下书袋,寻了处石墩上坐下了。

    南蔻正色道:

    “近来可能会有些不太平,据说郡内诸县都贴了这布告邀请江湖中人,只要过了测试便有白银二十两,至于具体做什么,布告上却没透露。”

    李壬问道:.

    “如此兴师动众的,可是要寻哪处山大王的麻烦?还是说……探明了那怪和尚的去向?”

    “哎呀,你还记挂着这案子呢。”

    南蔻四顾,发现近处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

    “此事与僧伽蓝寺之案无关,我也是偶然听到爷爷谈起才得知,事关机密,切莫透露他人!”

    听闻与觉性无关,李壬有些失望。见南蔻神色凝重,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此行目标是慕云山庄!”

    李壬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说起这慕云山庄,远近倒是没几个不晓得的。

    西去东塔县二十余里有一座山,唤作冬桃山,慕云山庄便在这山中。

    山庄主人名叫穆斐云,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善人。拥地万亩,名副其实的郡望之族。然而其人与其子嗣却从无欺男霸女之劣迹。修桥铺路,每每接济贫困。前几年,有一群难民从北方逃荒而来,官府头痛为难,还是这穆家出资救济了他们。

    要讨伐这么一位人物,李壬实在是想不出任何道理。

    莫非正是因为此事,朝廷觉得此人收拢民望,有反心?

    “这,这没弄错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南蔻勾勾手指示意李壬靠近,附耳道:

    “有可靠消息称,那穆家意图谋反!”

    “什么!”

    李壬当真惊诧莫名。

    须知这大承朝立国不过二十余年,但在那承高祖周显的非常手段之下,民心归顺,寇盗伏首,江山可谓是固若金汤。

    且说那刑朝之时,政治腐朽,贪污成风,百姓在苛捐杂税的重压下苦不堪言。这周显崛起于阡陌之中,身怀异术不说,身边亦多异人猛士辅佐,一只军队从南打到北再打到东边,民众争相投诚,如滚雪球一般越打兵力愈众。

    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一路攻入承天郡。

    皇城玉京被破那日,有不归顺者,承皇周显命诛其三族。当世最为繁华的都城,沦为人间地狱,处处白壁变为朱墙,水磨青砖漫染了血迹。

    周显端是果决冷酷,但十分爱才。

    前朝有归顺者,皆不计前嫌收归麾下;有气节高的,甚至于引颈就戮他也不杀。如此野心,收归了不少贤士猛将效死。

    大承立国,腐败之气为之一肃,现如今东塔县百姓生活富足,也是因为不需再受苛捐杂税之苦。

    如此民心鼎盛之时,要谋反,只怕如蚍蜉撼大树,自寻死路了。

    若消息可靠无误,这穆斐云为何会做出此等不明智的事情来。

    南蔻低低的声音传入耳畔:

    “其实,那穆斐云其实是大将军穆少国的胞弟!”

    “穆少国?便是以三千骁骑,力拒二十万大军于无定关外半月的穆大将军么?”

    “没错,也正是为此,承高祖起了爱才之心。不然穆将军战死后,穆家何以能避祸世外,而且富甲一方呢?”

    两人贴着脑袋窃窃私语,南蔻口中的热气呼到李壬耳朵上,他兀地觉得有些麻痒,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说来也巧,李知谨此刻刚好走出店门透透气。南蔻余光瞥到了他,突然感觉两人动作有些亲密得过分了,俏脸一红,立时离李壬远了几步。

    “咳!总之,近来几日县里会有些不太平,其余的事下次再说罢,我先回家了,弟弟。”

    她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道。

    “姑父,告辞了。”

    “嗯。”李知谨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南蔻挥挥手,迈着轻盈的步子跑远了。

    李知谨负手又踏进店面,李壬也迈过门槛跟了进去,脑子里还想着慕云山庄的事。

    若不是确定消息准确无误,官府应该不会大动干戈?

    而且慕云山庄应尚未知晓消息败露,不然官府如此大张旗鼓,岂不会打草惊蛇?

    若非如此,官府便不会招募江湖人士,直接便挥兵镇压了。

    想起那慕云山庄,又有一件往事回溯心头。

    约莫是三年前,或许是四年,记不太清了。那时李知谨带着十岁出头的李壬,两人天没亮便动身,在太阳爬到头顶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冬桃山。

    “你可知此山如何名为冬桃山?”

    当童年李壬抬着头,问李知谨来此地所为何事之时,李知谨却顾左右而言他。

    “许多年前,有一株桃树经雷击,几化为焦炭。那年春,这桃树没有开花,当地人权当它已枯死。”

    李知谨微抬着下巴,眺望山巅缭绕的白雾。

    “不料时过境迁,有一年天寒地冻,山顶滴水成冰,树枝上累累银锥倒悬。恰当时,村中有一孩童走失,村民四处寻找,在风雪中几经波折,竟发现一副奇景。”

    李知谨淡淡地叙述着,语气几乎无丝毫起伏,李壬抓耳挠腮道:

    “后来呢?”

    “他们小心越过那道打滑的山隘,只见撞入眼中的是一株开着盏盏碗大粉色花朵的奇树,兀然孤立在一片素白纯银的世界中。众人心中凭空生出几分暖意,起先以为是成了精的梅花,待走近了才瞧见,这竟是那株被天雷劈了的桃树。”

    听李知谨娓娓道来,李壬眼睛睁得大大的,张着一张小嘴。

    “兹此,这山便被称之为冬桃山。”

    李知谨淡淡瞥了李壬一眼,摸摸他的头,算是结束了介绍。

    两人继续前行,途中略微休息,吃了干粮,又跋涉了一个时辰。待跨过了之前李知谨所说的那道山隘时,他抬指,鹿革手套正正指向前方。

    “我们此番来,便是取这异树的一段树芯。”

    李壬惊吓道:

    “要被附近人知道了,我们不得被他们举着扫帚打呀?”

    “无妨。”

    说着,他已向那边走去,用一把小刀揭开粗糙的树皮,随即挖了一块手掌大的木料出来。

    出人意料,这木料竟是黑色的。

    其实挖了那异树的树芯,李壬着实担心了好久,不过最后此事并未引起风波。关于那木料之后的归宿,他绞尽脑汁也没回忆起丝毫线索。

    想来也没必要特地去问父亲,他将此事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