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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受祁景笙授予的印绶到告谢宗祠,这一系列过程结束,青伦都觉得好不真实。
她觉得那不是自己,似乎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和这具身体已经分离了,驾驭这具身体的不是青伦,而是另一个人,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
半年前,青伦刚到顺宁国公府,她便隐隐的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那时却不能够说清楚这样一种感受。
初到北朝,青伦以为她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就好了,青伦也并没有作他想。
没想到刚到两天,没等到自己的母亲醒过来,倒被北朝地位最高的女人太后召进了皇宫,更没想到,当天还见到了北朝皇帝祁景笙。
当时青伦已经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可当时的她没在意。回来之后又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医好自己母亲,或者至少,让她好过一点。
一开始青伦以为风怡的病真的就如太医所说是积劳、忧思成疾,后来青伦渐渐发现,每次吃完太医开完的药之后,风怡昏睡的时间就会比上次更长。
青伦便自己去请了好几位大夫来。他们都说,风怡的病其实是毒药所致,不过具体是那几味毒药,他们却分辨不出。不过他们都说,般若寺中的空相曾是制毒和解毒方面的大师。
几经辗转,青伦终于得见这位名叫空相的高僧。
青伦向他描述了风怡的症状之后,他会意地笑了笑之后说风怡的病疾是三种毒药所致,一种名为瑛珄,一种名为软骨散,另一种是雪上一支蒿,瑛珄实则是隐声,它一般长在潮湿阴暗的深山峡谷之中其毒性是让患者失去说话的能力,软骨散,正如其名,让全身的筋骨失去作用,但是它本身的生命力却极其顽强,一般长在绝壁悬崖的石缝之中,最后一种雪上一支蒿长在寒冷的雪山上,是导致风怡长期昏迷的主要毒药。
他说,软骨散其实只有很短的药效期,只要停止服软骨散,并给病人做适当按摩便可慢慢恢复。
瑛珄就比较麻烦,据空相说,他已经研究这味名为瑛珄的毒药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因为生处北方,没有去过瑛珄生长的那种潮热的环境,也就不知道瑛珄的克星,更无法知晓有没有其他的解毒方法。
而雪上一支蒿就更为麻烦,因为它不仅是一种毒药,还能让人上瘾,只要一段时间不服用,就会全身迅速溃烂而死,而且在溃烂的过程中还伴随着如蜂蛰蚁爬一般的瘙痒疼痛,会极其痛苦地慢慢感受从皮肤到肝脏到脑髓逐渐被啃噬吞咬的痛楚,直到失去了感受痛苦的全部意识。
不过,他说,祁氏皇家有一味名叫苍梧薜荔的药草,传说这药草是长在苍梧神山上的一种薜荔,开黄白色的花,可解百毒。
离去之时,空相赠了青伦一样东西——一块鲛人模样的透明石头,大小正好可以用手握住。
接过那块石头,青伦感觉有一缕模糊又清楚、虚无又实在的影像从脑海飘过,一瞬即逝。
在那一刻,青伦感到有一股沉重的气流压在心间,似乎接过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被石化的过往。
青伦有些恍惚地往佛堂外面走去,空相转过身,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面对着佛祖的金象——那个低垂着眼睑以一种慈悲的面容俯照人间万相的佛祖——以低沉深邃又虚无缥缈的声调在青伦的身后说道:“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听他念完,青伦已走到佛堂的门槛处,而已然消逝在空中的刚才空相所说出的字句音声,此刻又仿佛在青伦的耳边响起:“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一种虚渺遥远的东西在青伦的心中潜行流荡,可青伦也说不清楚那流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回到国公府,青伦清空了一个妆奁盒,在盒子里铺上一层棉绒,将那块石头放在了里面,收藏了起来。
在那之后,青伦便开始着手调查风怡中毒的原因并且想方设法逍遥找到那一味名叫苍梧薜荔的药草。
可是因为青伦刚到这里,对顺宁国公府内的各种关系都不甚了解,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个头绪来,倒是越理越乱。
青伦想着或许可以问问风玦,可是风玦早在一个月前就又去了南方,而且她心中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风玦并不可信。而那苍梧薜荔——虽然知道它在祁氏皇室手里,然而具体在哪,或许除了祁景笙和太后就没人知道了。
与此同时,偌默也在加紧修炼自己的幻术。
他发现仅仅只能在天狼真身和仙身之间幻化根本不够,即使他还会隐身术。
他需要将自己的幻术修炼到最高境界——无上空境,只有达到了无上空境他才能够根据自己意愿随意变换成任意的形体,只有这样他才能经常跟在青伦身边,而不是仅仅只有在青伦回来的时候和她亲近一小会儿。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跟着青伦了,以至于青伦最近苦恼的风怡中毒的事儿他也并不知道。
每次青伦出门之后,他都会去般若寺中一片极其隐蔽的树林里专心修炼。
一开始他选的地方是国公府西边儿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可没想到有一天竟被同样喜欢偏僻角落、喜欢寻幽探奇的风璍给撞见了,当时的偌默一心端坐修习,而且又用一层透明的护体屏障把自己与外界隔绝,也就没注意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待到一个修习阶段完成之后,睁开眼睛,就看到风璍正倚靠在弧形拱门的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也修仙?”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之后,风璍闪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说。
“……”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偌默站起来,准备从拱门出去。
风璍挡在门口,不让他出去。“交个朋友吧。”
偌默漠然地看着他,不语。
“我告诉你一个绝佳的修炼的地儿,作为交换,你当我的朋友,怎么样?”
“让我出去。”
“你答应我就让你出去。”
“……”
“……”
偌默走了。如一阵风。如一缕烟。
只剩下风璍在那里愣成了呆鹅。
那次之后,偌默就想着要换个地方,因为他再也不想被类似的情况所打扰。
而风璍呢,更加执迷于修仙了,因为他相信,上次是仙人显灵,是的!一定是!
转眼新年就要到了,偌默的幻术修炼到了瓶颈时期,他深深为之苦恼,因为他困在这个时期已经将近半个月了,一直突破不了。
青伦呢,她因为查风怡中毒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因此也相当愁闷。
灵修每天晚上都回来很晚,害怕打扰到青伦休息也就不再和青伦挤一张床了,而青伦虽然更多时候根本没有睡着,可是因为今天以及明天无数的琐事儿竟也没注意灵修的晚归。
两个愁苦的人都在为自己的愁苦而感到孤独悲伤,竟都忽略了另一个人,所以这段时间,青伦和灵修的关系显得有些微妙。
青伦不再经常抱着灵修逗它玩儿,灵修也不再经常拱到青伦的怀里撒娇打滚。